給女兒做飯散文
老公做得一手好飯菜，只要他在家，基本上都是他掌勺，我也樂得輕松。
今天我休息，老公沒在家。眼見到了中午，我問女兒：“你想吃什么？”
“隨便。”女兒也知道我做不出什么美味，沒法吃點(diǎn)菜。
我想到近段時(shí)間臘魚臘肉的都吃膩了，就吃點(diǎn)清淡些的吧，加上我這人也怕麻煩，喜歡怎么簡單怎么做。打開冰箱，看到里面有瘦肉、火腿腸、黃瓜、胡蘿卜、青豆，還有一大碗昨晚的剩飯，驚喜地對女兒說：“你不是最喜歡吃揚(yáng)州炒飯的嗎？媽媽今天就給你做揚(yáng)州炒飯，好不好？”
女兒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嗯。”顯然對我的廚藝沒有多大的期望。
我毫不理會(huì)，愉快地笑道：“別老是不相信媽媽，做炒飯我最拿手了。你等著，保證你吃了還想吃！”
女兒也笑了：“但愿吧。”
其實(shí)女兒的懷疑是有根據(jù)的，我那蹩腳的廚藝她是領(lǐng)教過幾回的。
有一次，只有我和女兒在家。我想給女兒做紅燒肉吃，特意買了上好的五花肉，一早就忙開了。我首先將肉切成小塊，用醬油、香料和料酒腌制了一會(huì)兒，接著架上鍋，用旺火將油燒熱，倒入幾大勺紅糖，炒熔，——這種用紅糖汁上色的方法是我跟一個(gè)朋友學(xué)來的，——倒入腌好的五花肉，翻炒均勻，然后加水煮開，倒入陶缽，轉(zhuǎn)小火慢慢熬制。有人跟我說，做紅燒肉就是要慢慢將水燒干，逼出肉里的油來，如果在里面放入一些干貨，比如梅干腌菜、干豆角、干蘿卜皮之類的，風(fēng)味更佳，這樣想著，我差點(diǎn)流出了口水。興沖沖地翻出母親給我的干豆角，用開水泡發(fā)，待到油出肉爛之時(shí)，趕緊加入。
我懷著十二分的虔誠守護(hù)著這缽香氣四溢的紅燒肉，為了不讓它粘鍋，我不停地翻動(dòng)著，直到油都要燉干了，肉塊也變小了，才端下來。想到女兒的那一份驚喜，我不由得暗暗得意。
開飯了，我先將別的菜擺上桌，一切準(zhǔn)備就緒了才唱著小曲，將那一缽我精心烹制的紅燒肉端上來。我迎著女兒驚訝的眼神，興致勃勃地催促著：“快嘗嘗！快嘗嘗！媽媽給你做的紅燒肉，看看好不好吃。”
女兒看了我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根干豆角，放進(jìn)嘴里，慢慢咀嚼著，笑了。
我得意地說：“好吃吧？”
女兒輕輕地問我：“媽媽，你嘗過沒有？”
“沒有，——怎么了？”
“這豆角根本嚼不動(dòng)。”
“啊？！”
我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女兒，急忙拿起筷子，也夾了一根干豆角放入口中，一嚼之下才知道那豆角象布條一樣綿，又綿又硬。原來紅燒肉里還是需要一定分量的湯的，不能全靠油來燉，特別是放了干貨，更要有足夠的湯汁。
我和女兒對視了一會(huì)兒，一齊開懷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我鄭重地跟女兒說：“媽媽知道哪里錯(cuò)了，下次，下次一定不會(huì)犯同樣的錯(cuò)誤了！”
在我們家鄉(xiāng)有一種很好吃的食品，是用剁碎的新鮮辣椒拌上米粉和鹽腌制而成的，俗稱“鲊?yán)苯贰薄ｗ嚴(yán)苯房梢猿磥沓裕部梢苑旁隰~湯里做成米糊來吃。很多人喜歡用油炒的鲊?yán)苯钒栾埑裕畠阂蚕矚g吃。那天，我特意炒了一大碗，端上桌，女兒一吃，說是太硬了。
老公剛下班，聽了，坐下來，也吃了一口，然后皺了皺眉，問：“怎么會(huì)炒成這樣的？”
我委屈地說：“我怕燒糊又怕沒熟，就不停地翻炒不停地翻炒，結(jié)果就這樣了。”
“你不會(huì)烹一點(diǎn)水再炒啊？”
“烹了水我又怕成一坨一坨的。”
“你呀！”老公無奈地?fù)u了搖頭。
聽著老公象吃蘭花豆似的“嘎嘣嘎嘣”聲，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公和女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雖然我不大會(huì)做飯，但我極力想做一個(gè)好煮婦，我覺得一個(gè)女人不會(huì)做飯，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甚至覺得是一種罪過。但是真正實(shí)施起來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光是買菜就讓人發(fā)愁。站在偌大的菜市場，望著琳瑯滿目的菜品，竟不知該買什么菜好。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種感覺，我就經(jīng)常這樣。
那一天，我在菜市場轉(zhuǎn)悠了半天還是兩手空空的，正想隨便買兩樣算了，忽然看到一個(gè)賣拆骨牛肉的，——從煮熟的'牛大骨上剔下的零零碎碎的雜碎，菜市場經(jīng)常有人賣的，——我立刻想起許多年前，在深圳布吉打工時(shí)，經(jīng)常和工友們一起光顧一個(gè)賣牛肉蘿卜的小攤。那里面的牛肉就是用的這種拆骨牛肉，以牛筋居多，偶爾吃到一塊完整的牛肉就覺得很欣喜了。那老板很大方，知道我們湖南人喜歡吃辣的，總是在桌上放上一大瓶醬辣椒，五毛錢一小碗的牛肉蘿卜，我們往往要吃掉他大半瓶辣椒。那小攤設(shè)在一個(gè)地道口，過往的行人經(jīng)常會(huì)看到我們一群人坐在路旁，揮汗如雨、津津有味地埋頭吃著那碗辣椒染紅的牛肉蘿卜。在我的記憶里，那可是堪稱人間美味的好東西呀!我至今還念念不忘呢！今日相見，我真有點(diǎn)欣喜若狂的感覺，想到我女兒喜歡吃牛肉，這東西她一定也喜歡。這樣一想，心里踏實(shí)了：就是它了！今天就做這道菜！
我毫不猶豫地精心挑選了兩斤，又買了一個(gè)大大的白蘿卜，回家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將蘿卜切成大塊大塊的，用心做成一大缽牛肉蘿卜，端上桌時(shí)還特意配了一碟醬辣椒。
“這是什么？”女兒舉著筷子，問。
“牛肉蘿卜呀！”我說。
“用什么做的？”
“拆骨牛肉。”
女兒拿筷子挑了幾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皺了皺眉，說：“咦！這怎么吃呀！”
“你不是最喜歡吃牛肉的嗎？！”我驚訝道。
“媽媽，我喜歡的是牛肉！不是這種牛雜碎。”女兒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媽媽以前在深圳可是最喜歡吃這個(gè)了。”我吃了一口，說：“很好吃的呀！”
“是你喜歡吃，不是我們。”老公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愣了，我怎么又錯(cuò)了？……
我一邊回想著過去幾次失敗的經(jīng)歷，一邊愉快地準(zhǔn)備著做揚(yáng)州炒飯的材料，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出錯(cuò)了。我將瘦肉剁碎，火腿腸、黃瓜和胡蘿卜都切成細(xì)丁，接著將瘦肉、青豆、黃瓜與火腿腸依次下鍋煸炒，出鍋備用。又將剩飯用手抓散，煸炒片刻，倒入所有配料一起炒熟，然后加入鹽、雞精和香蔥，正待出鍋，忽然想起冰箱里有一小碗油膩膩的咸菜，想必加一點(diǎn)進(jìn)去會(huì)更好吃些。趕緊拿過來，用鍋鏟挖出半碗拌在里面翻炒了幾下。
我將那一大盤香噴噴的炒飯端到女兒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唔——好香！快點(diǎn)趁熱吃。”
女兒盛了一小碗，心不在焉地慢慢吃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問：“怎么，不好吃呀？”
“好——”
“好吃就快點(diǎn)吃啊！”
“好咸。”
“哦？”
“你放了什么東西在里面？”
“瘦肉、胡蘿卜、青豆、黃瓜和火腿腸。”
“你是不是還放了咸菜？”
“嗯。”
“難怪！味道怪怪的。”女兒說，“如果不放咸菜的話，這一盤我都差不多可以吃完。”
我舀了一勺，一嘗，果然很咸，的確難吃。
我滿懷愧疚地跟女兒說：“對不起，媽媽又弄砸了。”
女兒輕描淡寫的說：“不要緊。”
“別吃了，媽媽重新給你煎雞蛋、下面條吃。”我站起身，推開盤子，說。
女兒一把拉住我：“不用了，我可以吃，喝一杯牛奶就好。”
我握著女兒的手，問：“你會(huì)不會(huì)覺得媽媽很沒用？”
“怎么會(huì)？”女兒笑了。
“人家的兒女出門在外都會(huì)想念‘媽媽飯’，你將來長大了，離開父母到外地去上學(xué)、工作時(shí)，你想念的應(yīng)該是‘爸爸飯’吧？”
“也不一定啊！”女兒拍拍我的肩膀，嘻嘻笑道：“我也想念‘媽媽飯’呀！因?yàn)槲覌寢尩娘埐耸鞘澜缟溪?dú)一無二的。”
我含著眼淚，“撲哧”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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