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繽紛的夢唯美散文
家里電腦屢出故障,太太便偶爾要使用我的筆記本。我的筆記本里有我的私密:有著不愿為外人所知(包括自己太太)的奇思異想,那可是我晚年生活守候的一片藍天、一抺彩霞,獨享著現實之外的輕松與灑脫,數年來在電腦里擁有著一個五彩繽紛的夢。
于是,前兩天下大雨,我仍趕去電腦城為太太選購新電腦。
我在不同品牌的筆記本電腦前敲打著鍵盤。有一個黑瘦的男孩,約摸十七八歲,在我旁邊瞪著兩只大眼睛,瞧我的一舉一動。我不動聲色地提防起來,將挎包挪到胸前;準備叫服務員給我相中的一臺HP開票。
這時,一位農民工裝束的年輕人走過來,遞瓶可樂給旁邊這個男孩,男孩推讓了一陣還是接了。
年輕人操著安徽口音問:“選中哪一臺了?”
男孩搖著頭,繼而轉向我:“想問問這位大叔您,咱買什么樣的電腦合適?”我有點奇怪:“為什么不問銷售員?”男孩頗為認真地說:“媽說了,找一個歲數大點的.人問;怕被銷售員給忽悠了!”
一句話讓我放下了對這位外鄉人的戒備。
我便問什么價錢能夠承受?那位年輕人擠上前說:“大叔您買的是什么機?”
“品牌機。”
他果斷地說:“我們也買和您一樣的!”
男孩顯然已經比較了前后兩種價格:“哥,相差一千塊哩,媽不會答應的!”
哥哥顯然不聽弟弟的意見,堅持要買和我一樣的品牌機。我便勸年輕哥哥:“還是聽你母親的。等以后自己有錢了再買好的。”男孩聽了咧開嘴樂了:“大叔,您搞錯了!這不是我哥哥買給自己的,是哥哥攢的錢給我買的!”
聽這解釋,不由我仔細打量著已經能夠攢錢給弟弟買電腦的年輕哥哥:“你歲數也不大啊?”見哥哥憨厚地笑著,弟弟搶著回答:“我哥今年21歲。他出來打工快10年了,我讀中學都是我哥供的!”
城里的21歲還在理所當然地吃喝父母的呢。我不由得對這位小哥哥肅然起敬:“每月能掙多少錢?”
“幫同鄉一起安裝鋁合金門窗呢,能掙個四、五千塊。”他用手指比劃著數字,這讓我清清楚楚看見年輕人那只黑褐色的手:深深淺淺溝壑縱橫。我下意識地握了握這只手:堅硬、粗糙,哪是年輕人的手?儼然是一橛老樹根!
我嘆道:“這活苦啊。”男孩告訴我:“大叔,你可說對了。每天五點就要起床,干到天黑!下大雨才落個休息。你看他腿上讓鐵片劃開的口子,肉都翻出來了,流很多血啊!”說著彎腰就要拉哥哥的褲腿,哥哥死活不讓看,嗔怪弟弟道:“說這些干啥嘛?”
男孩卻繼續告訴我說:“我哥自己舍不得花錢。媽老是講,讓他為自己攢點錢。像哥這樣年齡,在老家都要成親娶媳婦了……”
哥哥不好意思地一把將弟弟拖到身后,略顯興奮地對我說:“俺弟在鄉下高考,分數進了上海的二本大學呢。全家都盼他能有個好出息,以后不會像我這樣出苦力了,給他買電腦比啥都重要……”
這臺電腦蘊藏著哥哥的夢想。它沉重地壓在心頭,讓兄弟倆一時間全都沉默了下來。
稍時,我給他們出了主意:“咱們搞個折中吧,我的機殼是金屬的,只是美觀;旁邊這種是塑料的,同樣的配置同樣的牌子,相差六百塊呢。就買這種便宜些的?”
兄弟倆重重地點了頭。
我們幾乎同時付了款裝了軟件出了電腦城。因我本身帶著一只挎包,手里要拿筆記本,那只包裝箱男孩就幫我拿了。
外面仍在下雨。我問清了他們回去的路線,便讓兄弟倆上我的車。他們開始說什么也不肯。我說你們孩子家的就不要和我60多歲的老人客套了。兄弟倆一聽,有點尷尬道:“您都和我爺爺差不多年紀了,那不能叫您大叔了,就叫您爺爺吧!”
這么懂事的孩子一聲聲親熱的“爺爺”,叫得我就像這三伏天里喝了碗冰鎮汽水,沁人心脾。
兄弟倆在一處簡陋的巷口下了車。不料,男孩又返身將他那瓶沒有打開的可樂遞給我:“爺爺,給您喝!”
望著兄弟倆端著電腦在雨中快樂的背影,勾起了我內心的諸多遐思:他們從小鄉村踏進大上海,有著許多我不可能遭遇到的艱辛困苦;但這艱辛困苦,不能阻擋他們一如既往地做著城市生活的好夢。這好夢,與我的奇思異想是完全不同的夢。我的夢,是從現實轉入夢境,天馬行空卻始終活在夢里,是不需要成真的;而他們要圓的這個五彩夢,卻是要從夢境直面現實、傾注全部心血試圖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幾倍于城里人的奮斗去追尋五彩夢的實現……
在等十字路口紅燈時,我打開了那瓶可樂。盡管十來年不喝碳酸飲料了,喝一口,好甜;這個甜味,更應該留給兄弟倆:讓他們的五彩夢,在夢里夢外都一樣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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