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的隨筆散文
(一)遇見他的青蔥歲月
那年,我在一個小鎮上的中學讀高二。
操場東面有一片自然生長的榆樹林。清晨,我喜歡一個人到樹林里背書。五月的榆樹葉,油亮閃光,鮮嫩得能掐出水來;清風不識字,卻殷勤地掀動著書頁;鳥兒自由地吟唱著原創的歌謠。大自然是那么和諧、清新,充滿輕松、蓬勃的氣息,高考即將來臨的重壓,此刻像飄下臺的京劇演員,一件件抖落掉笨重的服飾,渾身輕盈得如一朵白云,在天上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片榆樹林,是我一個人的領地。
但是,那一天,當我又來到樹林的時候,卻發覺我遲到了——一個男生占據了我的專屬地。他不經意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很陽光地朝我微笑了一下,然后繼續背誦“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儼然是這里的主人。我猶豫了良久,決定離開。剛走了沒幾步,聽見那男生在后面喊:“嗨!你別走啊,我到樹林南邊,你到北面,我們互不干擾,好嗎?”我轉過身,很想頂撞他:這可是我的地盤,輪到你來安排嗎?可是我慍怒的目光碰撞到了一雙極為清澈的眼神。我只聽見“撲通”一聲,怨氣落進了心里的一汪春水,蕩漾起一圈圈泛著碎銀的清波。
我順從地走到了樹林北面開始背書。不過有些心不在焉。終于忍不住偷偷回眸打量那男生,高高爽爽的個頭,臉部側面的輪廓挺好看,一身運動服,天藍色的,就像瓦藍的天空。一定是怕影響我,所以他背誦的聲音明顯小了。他的神情很專注,在我幾次看他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
我有些失望。但是從那天起,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歡喜。腦子也好象忽然開竅了,原本天書一樣的數學題竟然變得容易多了,數學成績扶搖直上,讓老師跌破眼鏡。
當然,每天最快樂的時光是在清晨。照例,男生穿天藍色運動服,在南面,我在北面。不說話,各自復習。倒是有時在校園的路上相遇,隔著一些同學,他會遞過來一個笑容,熟悉的,有莫種默契似的。我的臉,會突然緋紅,心里有頭小鹿在跳躍。擦肩而過。但是,還是不說話。
夢里,開始晃蕩著一個影子,天藍色的。有時在天上,有時在地上,不過總是看不真切。我開始嫌自己皮膚不夠白,花布的襯衣不夠洋氣。我甚至在一個傍晚,偷偷溜出學校,跑到街上的小攤上,選扎辮子的頭繩。很難定奪,紅的太艷,綠的太俗,黃的又太嫩。最后選定了兩條紫色的絲帶,覺得紫色有一種神秘又低調的美;匦5'路上,我就把絲帶扎在了辮梢上,打成了兩只蝴蝶結。
我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這兩只蝴蝶結。可是,這兩只蝴蝶結一直在我齊腰的辮梢上為他飛舞,直到蟬兒開始唱歌的七月。
高考結束,同學們都歡天喜地,我卻沒有多少高考過后的愉悅。心里有種強烈的直覺:他,要離我遠去了。心里,難舍!但是,更與誰人說?
去和榆樹林告別,沒有看見他;拖著行李站在學校門口最后一眼回望校園的時候,仍然沒有看見他。可當我趕到車站,卻突然看見那個天藍色的背影擠上了一輛公共汽車,車門瞬間關閉。內心的疼痛,被突然擊中。我轉過臉,任眼淚飛,卻倔強地不再看絕塵而去的汽車。
從此再無音訊。怕是今生都無緣見面了吧。這一生,他只在第一天相遇時,和我說過一句話。就一句!
那兩條紫色的絲帶早已遺失在歲月里。但是,每當蟬兒唱歌的季節,我都會想起那個天藍色的背影。我會傻傻地發一會楞,然后到飾品店,為自己買一個精美的發卡或是頭花。
如今,他應該也早就進入不惑之年了吧。凡來塵往。希望,他在他的世界里生活得一切安好。感謝他,給我水一樣清純的青蔥年華留下了天藍的色彩,留下了最純美的回憶。
(二)花開時分
春天自由自在地漫游了一個輪回,終于在驚蟄中回歸。
花兒在春的撩撥下夢回,在春的鼓動里綻蕾,在春的熏風中靜悄悄吐蕊。
花兒,開啦!
又是花開時分,好像等待了一萬年,只為在這個季節與你再一次驚喜地重逢!可是,我的人兒啊,約好了一生一世相伴,如今,你逍遙去了哪里觀瞻?
是不是上帝將我們的相遇改成了另外一個驛站?
你此時是花開的喧囂,還是花開的寂寞,或者是春天還未擾亂你的碧波?你是陋隅的孤芳,還是長街的群艷,還是在含苞待放等著我?
在這春天的百花園,我不知道,哪一株才是屬于我的勿忘我?
你是一朵雍容的牡丹,還是一枝帶刺的玫瑰,或者是一株恬靜的百合?你是一棵含羞草靜靜搜尋著我的電波,還是一株長青藤悄悄等待著我的路過?你是強烈表達著愛意的黃杜鵑,還是窗邊的那株馬蹄蓮,靜靜凝視著我?你是純樸的蒲公英,向全世界散發著愛的訊息尋找著我,還是一棵捕蠅草,苦苦守候著我飛進你愛的漩渦?你是向日葵只顧追隨太陽而忘了追逐我,還是那無花果,隱藏著你的愛意讓我一不小心錯過?你是一直就躲在我的籬下,等著我偶然的回眸,還是那曇花,為我有那令人驚艷的魅惑,或是那睡蓮,為等待我而沉睡了千年?
空氣中的花香可有一縷是你的哀嘆,飄零的花瓣上可有許多你的淚眼?你此刻是被蜜蜂簇擁,彩蝶環舞,還是像我一樣在獨自傷感?你打算競逐在這春天,還是浮在夏的水面?你準備迎著秋霜笑看百花殘,還是送我冬日的溫柔繾綣?
你是白潔如蓮,還是桀驁似梅,亦或是香馨若蘭?你是否認為春天太溫暖,百花太平凡?你是否覺得夏太熱烈,缺乏含蓄的美感?你是否感嘆秋太凄婉,沒有人可以相依為伴?你是否抱怨冬太莊嚴,沒有一絲溫柔的笑臉?
花開時分,你想到的是含苞時的默默蓄積,還是開放時的無比欣喜,還是將要成為落紅的一絲哀凄?你是花香葳蕤,還是悄悄儲備,成為下一個春天最亮麗的花魁?
一個人,在春天的花園,看遍百花皆不是,萬紫千紅亦非春;ㄩ_時分,你是否在別的花園徜徉?花開時分,你可曾憶起我們的《望鄉》?花開時分,你在欣喜欲狂,我在黯然神傷。
我是花,只為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是花,只開來為你一個人欣賞;我是花,在你落寞的時候為你開放。只要有愛,我愿意做你的仙人掌,不必太多的眷顧,就可以為你飄灑別致的芬芳;只要有愛,我愿意做一叢樸實的吊蘭,靜靜垂掛在你路過的窗臺。
我一直都在那個九月一個星期天的午后,企盼著與你再一次的邂逅。
花開時分,你不在左右;花落時分,我仍站在秋枝頭,虔誠將你守候。
我的人兒啊,你可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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