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春曉,一夢難消隨筆散文
春風吹過的江南,楊柳依依,翠色附上了枝頭,一身的新衣使得眼前的綠柳特別的招眼。一陣清風過,柳絮飛舞,視若飄雪一般,這個時候,無意間腦海里就會想起一句詩,謝道韞的“白雪紛紛何所擬,未若柳絮因風起”,其實這句詩倒過來也是一樣,柳絮似雪,還是雪似柳絮,都無非是這樣子飄然的白,隨風而動間,茫茫然讓人心中產生一種美感,說不出也道不明的一種向往,一種憐愛。飛雪也好,柳絮也好,都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美景,而這句詩,卻成就了謝道韞名留青史的傳奇。春風又綠的江南,漫山遍野的花,都被催醒,一路路,一山山,芳香遍崖,伸手觸摸的時候,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的香氣,肆意地纏上你的指尖,久久逗留,讓你舉手投足間,都覺得自己與花有關,與花能夠交流語言,無意間的默契,使得心中也忍不住的欣喜。
而這個時候,猶記得有個人,曾經那么說過,說樹木也是有靈性的,它們能夠感知自然,能夠笑對歲月,能夠溫存自己的明天。那個人還曾經說,某一次,她去天臺山,那時的天臺山上,有兩株菩提樹,互相纏繞在一起。她說,菩提樹一向很少開花,很少結果,而她去的時候,菩提樹竟然開花了,兩顆樹纏在一起,好似各自開花結果,又好似一起擁抱著開花,擁抱著結果。有人問她,你是不是看錯了,那是連理樹吧?她笑一笑道:“人世間的東西,在你心里,你認為它是什么樹,它在你心里就是什么樹!自古以來,這些樹被人命名,無非也只是個時間問題,那個命名這樹的`人,只不過比我早遇到這樣的樹而已。”她又喃喃自語:“人世間真的有菩提樹嗎?所謂的菩提樹到底是怎么樣的樹呢?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若是有樹,樹都能悟得人世情緣,為何我卻悟不得?”后來,天臺山上的修行者告訴她,其實,菩提是有樹的,明鏡也是有臺的,只不過是樹在眼中,明鏡在心中,你就是那么一物,有物便有塵埃。若如放下,一切皆空;如若放不下,萬物都是障礙。心若自在,何求人不自在;心若不自在,人又怎么能夠坦然?
菩提有樹,人有雜念。若是滿目皆空,又怎么能夠看到世間萬象,嘗盡人生百態?若如心無雜念,又怎么會有自我?無我無念,那么,你的存在又算是什么?
一覺夢醒,這個女子終于明白,所謂的愛與恨,情與緣,有時且珍惜,無時置泰然。人有牽絆,自然不能放下,放不下,為何卻還苦苦尋覓心中安然?人生有顛簸,有起伏,才是真正的存在。所謂的求佛,所謂的度化,無非是心靈的澄凈和對于外界的包容,你的心裝得下多少,你就能承受多少,你的存在也便有多少。
江南的春天,是一朵綻放的鮮花,沐雨臨風,美到極致時,讓人為之驚嘆,凋零哀怨時,讓周圍聞之落淚。泥濘的足跡,深深淺淺,到達彼岸的距離,其實是一段漫長的血淚書,隱忍的淚水,仿佛消逝于安靜的微笑里。回眸間,滄海桑田。只有偶爾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在某一瞬間,定格在某一個畫面。那被風吹干了的幸福,那被淚水浸濕了的自尊,都仿佛一汪清泉,不急不躁,卻從心底滲出絲絲冷意,蓋過了所有的恩怨,只留下一陣晚風,吹落一樹的柳絮,飄然間,想起漫天的白雪。
那時的你,那時的我,相對著站在一棵樹邊,沉默著,待清晨到來,曉風輕襲,萬物睜眼,唯有昨夜的夢,在春風里輾轉,猶如垂在溪水里的柳葉,被小魚輕啄,看不到哀傷,只留下靜靜的一道風景,偶爾出現在腦海里,隱隱約約,有點痛,卻不那么明顯。時光漸漸老去,那個女子漸漸也成為了心中的樣子,我總是和半睡半醒之間想起曾經的夢境,終于在很多年之后明白,當年奶奶告訴的故事,其實有一天也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奶奶已經故去,她口中的所謂女子(那么靈動的女子)從此也就遠走天涯,在我心里恍如幻影。我知道奶奶一直想要告訴我,年齡更替里,人影交織,有時候別人的路,也恰似自己的路。當年奶奶在天臺上旅游的時候,看到的兩棵菩提樹,之后我去天臺山再也沒有遇到。我曾經一路追問著那里的人,問他們有沒有過那樣的兩棵樹?一直沒有人給我答案,行走的都是匆忙的人,連說“不知道”的時間也沒有,只能擺擺手,笑一笑。
那一日,我坐車出了小城,一路上心神恍惚。奶奶的故去在我心里一直是個陰影,我一直想不明白緣何昨天還是笑顏融融的一個人,今天再也見不到了。
那一日,一路山花紅得耀眼,一眼看去,滿目的繁盛。一叢叢映山紅從山腳一路開到了山頂。寺院前面掛滿了祈福的條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愿望。我坐在院子墻角,一下子淚水涌了上來。原來這世間,有那么多的人,無法達成自己的心愿,所以才把希望寄托給神明啊。那一日,有點倒春寒,風吹得我有些發冷。我突然想起奶奶說的那個故事,我終于明白,奶奶口中的女子就是她自己。人活在這個世間,很多時候都活得不怎么明白,總想借助一些意象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安和不解。悟了,一切都通。不悟,萬事皆難。
奶奶其實一直告訴我她對于人生的理解,只是年少的我一直沒有明白。只有當自己也走到了這樣的路的時候,才會有些體會。人生總有跌宕起伏,看明白,也就坦然了。
那一日,山風吹著樹林簌簌地響。有些落葉被風卷著往前飛,寺院安靜淡然,一條條紅色的祈福帶子隨著風飄揚。山野之間,浮動著一種淡淡的花香。等到下山的時候,我回頭望了望,恍惚之間好似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兩棵菩提樹下,怔忡著,念叨著什么。我突然想起奶奶,也突然想起自己求學時的模樣。我的心里,頓時猶如漫山遍野似地開出了小花,一路往前鋪。那種激動又不安的感覺,讓我頓時熱淚盈眶。十三四歲的懵懂時光,十六七歲的豆蔻年華,二十五六歲的輕熟女,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歲月里。人的一生要經歷的很多事情,我都是慢慢經歷。奶奶就在那樹下,笑顏如花,仿佛這個時候,她和我一樣,心里也都是春天,滿眼的期待和憧憬。
漸漸的,我的眼里已經被淚水模糊了。回頭再看時,人影已去,山風徐徐,似故人在傾訴。我終于有些安然,生老病死,歲月更替,都不過是這塵世的一種自然現象而已。終有一天,我也會老成奶奶的樣子,和我的后輩訴說這樣子朦朧的故事。時光,會把人生雕琢成什么,也許,只有等到了那一天才知曉吧。歲月如花,花一樣會老會凋零,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我轉身,慢慢地往前走,陰云散去,心里已經一片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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