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編輯之路隨筆散文
30年前,也就是1984年的時候,我第一次當上了編輯——《旅游》雜志的編輯,國家正式出版物的正式編輯。28年后,我又前后在《煙雨紅塵站》和《江山站》擔任編輯,網絡編輯。這樣兩次擔任編輯的經歷,對我來說,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觸。
1984年,我還是擔任北京市崇文區勞動服務公司貨運公司經理的時候,《旅游》雜志在報紙上公開招聘編輯,我拒絕了身份不錯的職位,也謝絕了當時擔任崇文區委宣傳部長的挽留,毅然決然地參加了雜志社的招聘,并在眾多應聘者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直至最后被雜志社聘為編輯。
我當時雖然已經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函授學院中文專業,邊上班邊上學,但是我畢竟沒有當過編輯呀。拿起稿件,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碰到名人和文化內涵深刻的文章更是發懵,連筆都不敢動。這可怎么好呢?我們的業務副總雖然是中華書局的編輯,但是他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稿件都攬過來呀。怎么辦?除了聽總編講課、看有關編輯方面的書外,就得一遍一遍自己改作者的文章。還不能在作者的作品上改,得自己先用紙把編者按寫出來,再改一遍、兩遍,然后送到總編那里請他過目,看看有什么疏漏和錯誤。先是進行錯別字的修改、標題的確認、標點符號的核對、文章段落的搭配等等編輯工作最基礎的工作,然后進一步要考核文章內容、立意、表達、意境等等較高層次的編輯工作,更高級的是對古文的翻譯、核對。
那時候,作者一稿兩投現象還不太多,但也不能放任自流。吃不準的,你得去查書,甚至上北京圖書館去查,哪兒像現在這樣,用百度一搜就能搜出來。我有一次為了查閱一篇五代時期的古文,溜溜在北京圖書館呆了大半天。那時北圖里面沒有食堂小賣部,我就干餓著、渴著,直到把這篇文章搞懂、翻譯正確才回的家。
我們《旅游》雜志是當時是北京地區為數不多的旅游類雜志,擔負著介紹北京乃至全國、全世界旅游景點、交通、住宿、購物、游樂、人文、美食、宗教信仰、金融貨幣兌換、各國地理、旅游界人物、旅游法典、旅游飯店、旅行社、旅游路線、景點美圖等等方方面面的內容,涉及面極其廣泛,這就要求旅游編輯得是個萬金油,什么都得懂一點、會一點,雖然我從來沒有達到過這種萬金油的標準,但是,學了很多東西是真真切切的。我在梧桐獲精的文章《旅游飯店憂思錄》就是我在工作之余多方采訪、查閱資料寫成的。該文還被全國旅游局長工作會議列為學習文件;我在1986年回扣現象剛露頭的時候寫成的《透過回扣的思考》獲得了北京市委宣傳部的推薦,發表在北京市委機關報《北京日報》上。
一個雜志辦得好壞,要看雜志的內容和形式,而雜志的'內容主要要看你的雜志里有沒有大腕明星支撐。讀者一看,這期內容沒有自己知道的作者或者是明星的作品,他一般不會掏腰包購買。過去,我們雜志一般都是自然來搞,特約稿件不多。因此,雜志質量受到了很大制約。后來我們放開了膽子,開始走出編輯部,到廣闊天地去采蜜。
我們雜志是采編合一,編輯同時也是記者,我們都有國家新聞出版署頒發的記者證,你可以去采訪名人、作家、外國人等,可以和他們約稿。后來,約稿、采訪,就成了我們編輯工作的主要任務。
為了約稿,我先后采訪過故宮博物院院長單世元、著名劇作家翁偶虹、著名作家劉紹棠、著名作曲家溫中甲、臺灣著名演員李欣、國家體操隊教練劉全錦、北京京劇院著名導演徐玉川、中國歌劇舞劇院著名編導黃伯壽等等;為了約稿,我們和著名作家趙大年、韓少華、陳建功等一起爬慕田峪長城。說來也巧,那天,我正好在一家著名的報刊上發表了一篇荒誕小說,陳建功看了以后大為贊賞,還要介紹我加入中國作協。我這個傻東西,竟然把這樣一次天上掉餡餅的大好機會當成了耳旁風,只想著趕快把他們的大作拿到手里,根本就沒有想這么一回事。
我在編輯部主持一個叫做“話說北京”的招牌欄目。由于《旅游》雜志的編輯出版單位是在北京,因此這個欄目的分量很重。寫好了北京,就能撐起雜志的半邊天。我想到,光是找一些著名學者、作家來寫北京也不成呀,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給你寫篇稿子只不過是盡點義務而已,寫是人情,不寫也無可厚非。我開始把眼睛往下看,瞄準作者群中那些有才華、又有某方面研究專長的工人、社會人士,請他們來寫北京的歷史沿革、風物人情、風俗俚語,尤其是北京的犄角旮欄,是讀者不知道而又非常想知道的故事,我就積極跟他們約稿,請他們到編輯部來談文章構思。我邀請過工人作者馮其利。他是研究北京著名墓地的專家,什么八王墳、公主墳,他都門清。他每到休息日都會到這些墓地去采風,也能寫出非常感人的故事。另一位滿族工人作者金燾純,是清皇室后裔,一肚子鮮活的文物知識,我請他專門寫一些與清王室有關的故事,他現在已經是北京第一家專業給人起名字的專家了,他創辦了北京第一家姓名專業店“啟名軒”。還有一位原白云觀的導游、一位北京知青尹育政。他回京后,通過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為了一位優秀的解說員。調到雍和宮以后,他更加發奮,撰寫了許多關于雍和宮的正史、趣聞,還出版了專注《雍和宮的傳說》。這些作者的加盟,使得我主持的“話說北京”欄目取得了較大的成績,該欄目曾經獲得過“北京市優秀期刊優秀欄目獎”。
搞好一本刊物,“煽情”是非常重要的。當然,“煽情”不是搞花邊新聞、名人軼事,而是要調動讀者和事件關聯者的情緒,讓他們也能積極參與到你所報道的文章中來。為此,我曾經搞過兩個比較大也比較有影響的活動,一是采訪報道河北野三坡的開拓者王寶義,寫了一篇報告文學《捕捉金鴿子的人》,并由當時的淶水縣旅游局廣為宣傳。二是采訪報道了珠海全國第一家農民度假村的打造者鐘華生。除了在《中國企業家》雜志發表了報告文學外,還參加了“全國白藤湖新聞獎頒獎活動”。這兩次活動,造成了“南有鐘華生,北有王大吹——王寶義”的熱鬧景象,并掀起了農民辦旅游的熱潮。
我還直接參與了“新北京十六景評選活動”,并有幸成為這次活動的評委之一。北京舊時有“燕京八景”,但解放后尤其是黨的十三大以后,北京的旅游景點、建筑物形象,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老的“燕京八景”已經不太適合當時的城市形象了。這時,身為中國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理事長的陳昊蘇先生(陳毅元帥之子)和我們雜志一起合作,搞了一個“新北京十六景評選活動”。評選結果除了那幾個老的景點之外,又增加了慕田峪長城、黑龍潭等新的景點。這次活動不但為北京郊區的旅游開辟了新的景觀,同時也大大增加了我們雜志的發行量。
我們當編輯時,好像很風光,其實也是“驢糞蛋表面光”,我們的工資和普通人一樣,也沒幾個錢補貼。尤其是,我們那時差旅經費很緊張,差旅費都是固定的,多出來的部分就得自己掏腰包。好像是一天住宿費只能報銷15元,飯補一天只有15元吧。我在兵團當過出納,所以每次出差都是由我來當管賬先生。每到一個地方,先要找飯店住下來。可是飯店住宿哪里有15元一天的。我拿著一張聯絡圖,找到曾參加過旅游工作會議的飯店老總說明要到貴地采訪,但只能報銷15元房費,老總能不能給予方便。老總都是場面上的人物,我們又是北京來的記者,怎能不給這個面子呢?于是,我們每到一地,都要住進五星級賓館,都只掏15元房費,無一例外。
有一次,我和編輯部的美術編輯一起采訪絲綢之路,本想到了烏魯木齊就打道回府,因為只剩下烏市回北京的機票錢了。可是,我們千辛萬苦來一趟新疆,不到新疆最西部的傳奇城市喀什去看看,怎能算是來過新疆?問題是,到喀什,就得乘飛機,往返機票錢和我們回京的機票錢相等。也就是說,去了喀什,就回不了北京;想要回北京,就不能去喀什。為了解決這個兩難問題,我們拜訪了新疆旅游局宣傳處長,在烏魯木齊賓館,我們三個人喝了三瓶伊力特曲后,部長給我們出了個好主意:“沒關系,你們放心到喀什去,等古爾邦節那天回到烏魯木齊,我帶你們一起去拜見新疆旅游局長。你們帶上兩斤杏子就可以了,去給他祝賀節日,他一高興,會把你們的機票解決的!”我們懷著忐忑的心情登門去給局長祝賀節日,果不其然,局長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我們飛回北京的機票問題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了。
我們當時掙的工資也少,恨不能一分錢都能掰成兩半花。我們的一位女編輯和我們一起到桂林采訪,想買一瓶桂林腐乳。桂林腐乳是桂林三寶之一,很有些名氣,我們的女編輯先是看到有一家店鋪賣1.2元一瓶。她怕買貴了,又讓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跟著她轉了幾條街,其它店鋪最便宜的也要1.25元一瓶。于是,她把我們撂在大街上,自己一個人跑到那家賣1.2元一瓶的店鋪去買,讓我們足足等了近一個小時!
我當國家正式出版物的編輯當了不到十年,后來就成了自由職業者,靠碼字、搞策劃、拉廣告為生,這時間大約有十幾年。不過,這十幾年也沒有離開寫文章。從2011年開始,我迷上了網絡寫作,一下子就登陸注冊了幾個網站發表文章,也曾獲得過網絡文學創作小獎。從2012年開始,我被一個站聘為雜文組的編輯,今年,我又被梧桐社團聘為編輯。這樣就開始了我的第二次編輯生涯。
說實話,網絡文學編輯和紙媒體出版物的編輯有著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編輯門檻的不同。
網絡文學編輯不需要經過嚴格的考核和培訓,只要文學社團社長圈點就行。編輯一般都是由該社團的作者擔任。而毫不隱晦地說,有些編輯還需要好好錘煉,還需要從編輯的基本功學起。起碼,“的、地、得”要分清使用對象,標點符號使用要準確,作者文章中的錯別字要改正,文章標題要精確等等。
其次是網絡編輯不需要約稿、組稿,只需要別人發表完文章后你來編輯。不過,由于我們的編輯都是作者,所以也用不上什么約稿、組稿。寫稿也好,編輯稿件也好,完全靠自覺。于是,就出現了優秀編輯和一般編輯的區別。一個優秀的編輯一個月可以編輯一兩百篇文章,而且可以做到幾乎字字珠璣。而紙媒編輯是沒有這么大工作量的。
網絡編輯完全是義務服務,沒有任何報酬。所以我說,網絡編輯非常偉大,完全是點燃自己,照亮別人,很少能聽說網絡編輯能夠做到像葉圣陶老師那樣的知名度的。網編一般都有自己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利用業余時間來編輯稿件的。由于網絡作者很多人有一個錯覺,那就是認為網絡文章門檻低,寫什么都能發表,只要自己一按發表鍵,文章就能成為自己的作品。所以給編輯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有些文章,字數只有區區二三百字;有些文章一逗到底;有些文章洋洋幾千字,卻不知作者所云。更不好處理的是,有些作者本來沒有達到精品的標準,卻埋怨編輯不識貨、不懂行,甚至會因此而辱罵編輯。這些,編輯都得默默承受,他們所受的委屈,沒有多少人能夠完全理解。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感到很慚愧,因為我沒有達到合格編輯的標準。我從今年3月17日登錄江山并被梧桐聘為編輯,已經整整5個月的時間了,但是,我編輯文章的數量僅有區區57篇,平均每個月只編輯10篇左右文章。比起梧桐的江南鐵鷹、冰凌、淺凝、燦若舒錦、丹楓醉晚、彩石橋畔等等編輯,我差得太遠了。我雖然有血壓兩次高達237,也有糖尿病等“說得出口”的原因,但主要的還是沒有了當年那樣一股朝氣了。我會保養好身體,逐漸追趕這些好編輯的。
筆者欣喜地看到,江山的總設計師趙興華先生提出,要使“網絡文學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數字出版也將逐漸取代傳統紙媒。”這樣一個遠大目標,更需要我們所有的編輯加倍努力,戒驕戒躁,早日成為一個合格的江山網絡文學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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