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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現代優秀散文
一年一度又清明,春風含悲雨不停,家母在天若有知,當曉晚輩感恩情。
母親今年一百另六歲,孤眠地下已一十七年.如今我年逾古稀,外孫也已上學讀書,每當他們在我膝下承歡之時,總能勾起我對母親的懷念之情.
在我幼年時,父親以做小行販謀生,每天三更起床挑著篰擔到寧波的水產行行貨,母親在送走父親后就會為全家人做好早餐,然后摸黑到泗港菜市場去占一個攤位,等爸爸挑著篰擔來到攤位后,兩個人一起叫賣。中午時分她會早一點回來,為爸爸和我們準備午飯。爸爸回家后不是休息就是出去打打小麻將,媽媽就在家里招呼上門來買鮮、咸貨的鄉親。
我七歲那年父親去世,留下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解放以前,哥哥都在為他人當長工、做短班掙錢養家,姐姐尚未出家.母親在家操持家務,一家人省吃儉用艱難度日.
解放那年我已十歲,窮人翻了身我才有機會上了小學。那時,大哥參加了土改工作隊,姐姐出嫁,二哥結婚后分家自立.剩下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我倆住的那間破小屋每天五更不到就會透出一絲昏暗的燈光,那就是我母親在菜油燈下搓草繩打草鞋,她打的草鞋有的買給人家,更多的掛到涼亭里供過路人免費穿著.我們的基本生活費全由哥哥和姐姐接濟,要想改善一點,就得靠母親千方百計地想辦法了,養雞養鴨,打草鞋等等.一年到頭難得吃一回肉(當牙齒咬到舌頭時母親總會說:乖,明天給你吃肉.)就是想吃自己家母雞生的蛋也要等到生日,立夏或者家里來了客人,因為蛋可以換錢去買一些其他的日常用品.平時蔬菜都是母親在自家的菜地里種的,青菜、蠶豆、毛豆、芋艿,應有盡有.有時母親還會到田頭去采摘一些草子、馬蘭之類的野菜來換換口味,她自己吃的極少,而把最好的留給我,對客人更是熱情,不管誰到我家,母親總會竭盡所有,.她常說:別人吃了傳揚,自己吃了傳坑(意思是化作糞便,)話雖不雅,其心可佳.
記得我上小學五年級時,在一個夏天的傍晚有兩個陌生的女孩在村口徘徊,顯得十分焦急,母親就主動上前詢問.原來是城里的師范畢業生要去橫溪,走迷了路,眼看天已經黑了下來.她們急得直哭.我媽就把她們請到了我家,還給她們做了晚飯,第二天我去上學順路送她倆到下應,然后告訴她們由姜村直接就可到橫溪.平時左鄰右舍不管大事小事母親都會全心全意地幫忙,"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人家."就是她老人家的口頭禪,也是她待人接物的行為準則.
我們的生活雖然清貧,可她老人家從不怨天尤人,總是那么樂觀地面對現實,"富做生(壽)窮做親."我的哥哥姐姐都只舉辦了非常節儉的婚禮,可在她的主持下,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也搞得熱熱鬧鬧.別看她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地和老人小孩開玩笑,可到了夜里只有我倆睡在床上時母親總會嘀咕半夜,說說大哥、二哥,想想姐姐一家,打算我的未來......“牙齒打落肚里咽”,難呢!沒有丈夫的日子太難了.四十多個春秋!有時我半夜醒來聽到她老人家在唉聲嘆氣,低聲哭泣,但是更多時候她總在念經。母親不信教,不信佛,她手里拿的是一根根金黃的麥稈,口里念著:“念念麥稈經,寸寸節節是黃金,活著是我路邊草,死了是我無價寶。”
感謝母親給了我健康的身體,給了我健全的大腦,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保送,感謝人民每年給我助學金,咬牙努力,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我縣第一中學,可是令人難以預料的是高考中我卻因種種原因落榜了。這雖然給我和母親帶來了不少的打擊,但我們母子沒有氣餒,我想只要好好工作,一樣可以在實踐中繼續深造。感謝母校的領導為我介紹了工作,有了穩定的工作,我本想可以讓她老人家安度晚年,不料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猶如禍從天降,等待我的不僅是下放務農,專政甚至是牢獄之災,母親的驕傲,母親的希望全部毀滅了!她終于被徹底擊垮了,樂觀的外殼被完全打碎以后是無奈和失望.她倚窗扶門,迎風望月,長吁短嘆,盼啊,盼。沃幸惶煳夷芷桨不丶,等啊等啊,等著母子團聚.想啊想啊,想不出她的兒子究竟犯了什么法,冤啊怨啊,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她瘋了,他真的瘋了.
風雨過后,云開日出,可老人家卻因老年癡呆難以恢復正常,最后在一個清晨她還是龍歸大海了.(老人家屬龍,溺水而亡)
不肖,兒子不孝!
愿以此文告慰老人家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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