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遐思散文
不知是古時哪位智者靈光一現,想到了時光如流水這么個比喻。
這比喻好在它道出了時光與流水有著共同的特點,即平等性。也就是說,對時光與流水而言,它們的本質都是平等的,這是它們的本性。這種本性如同我們腳下這方泥土,頭上那片藍天,有著同樣的色彩,同樣的質地。
你看,當一泓清泉靜靜流淌,流成一條河時,溫柔而嫻靜,呈現出一種靜態美,你幾乎難以察覺它們的流動。不過,世間任何事物都會與外界有著各種各樣的聯系,正因有了這種聯系,事物才發生了變化。時光與流水也逃不過這潛規則。那流水,它在遇到地勢陡峭時,其流勢不會再像地勢平坦那般靜美,像一個人凝脂般的容顏,而會是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另外則是若遇秋風蕭瑟,則會洪波涌起,若遇一道殘陽,則會是半江瑟瑟……時光也像這流水一樣,它們的不同,都是來自于外部的條件。
誠如剛剛離去,我們還能依稀看見其綽約身影的春節,它本與一年中其它時光沒什么不同,卻因為人們賦予它不同的內涵,不同的意義,它便與一年中其它時光脫離出來,成為一種慶典。所以,一年中的時光各各不同,一切皆是人類所為。幸好人類制造出的不同時光,對這個世界并沒什么害處,不像物種滅絕,否則真的是“嗚呼,無法可想”的了。
春節,是中華民族最熱烈最歡快最隆重最盛大的節日,人們總是以最濃烈的地方色彩,最濃郁的風俗風情,同時還融入最具個性特色的歡慶方式來慶祝。春節,可說是中華民族的狂歡節。正因如此,人們對春節的亟盼那是可想而知的了。
兒時有首童謠,如家鄉古樸的老屋,屋前高大繁茂的老榆樹,屋外波光粼粼的`水田,以根植的姿態在我的內心深處如河岸垂柳般搖曳——紅蘿卜,抿抿甜,看到看到就過年,筷子拈嘎嘎(肉),調羹舀湯湯。
這首童謠之所以令我們難忘,一是它道出了兒時急切盼望春節的心情,二是它道出了兒時盼望春節實實在在的原因。雖說我們還是小孩,可我們卻被生活錘煉得多么務實,多么實在的了。我們本應有的飛天想象,我們本應有的天真爛漫都化為了實實在在的生活。這算不算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呢?不過,說真的,我們現在想起來,內心深處不但沒有悲哀的感覺,反而覺得其樂融融,甜甜蜜蜜的。
雖說那時的生活很清苦,人們一年到頭都在尋思著裹腹的問題,尋思著如何才能渡過那漫長而難捱的荒月。那時幸福的內涵,就是能有糧食填飽肚子。可不管怎么清苦,每到春節,家家戶戶都要吃上一頓肉,吃上一頓白米干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是執著的,永遠都不會失去的。其實,驀然回首,那時的苦難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呢?
當一家人團聚,馥郁的親情,像桌上菜肴升騰起的釅釅香氣,有著濃得難以化開的情結。生活越是艱苦,那份親情像窖藏的老酒,越發的醇香。
每到除夕夜子時來臨時,父親便會將早買回來的一餅火炮在大門口點燃。噼哩叭啦的鞭炮聲總會將我醒來,我懵懵然一頭撞進了新年。可此時渴睡控制著我,我并沒有新年來到時驚喜,很快又入睡了。
新年初一,我一早爬起來,這時,父親已從油坊邊的那口山泉里打了水回來。小時不知父親一早跑去打水回來做什么,后來方知,這是為了祈求一家人這一年過得像這山泉水一樣清清亮亮的。
我爬起來后,穿上母親親手制作的新棉衣,新布鞋,小口袋里則裝滿了頭晚上母親炒熟的花生,還有幾顆甜甜蜜蜜的糖。
這一天最高興最快樂的應該是我們這些小孩子。我們在整個村子里瘋跑,遇到大人,只要說聲“拜年,拜年”,然后作個揖,就能得到花生糖果之類的美食。我們是絕不吝惜說“拜年”的話和作揖的。
我們曾天真地想,要是能天天像今天這樣該多好啊!雖然我們也知道這只不過是我們異想天開罷了。
沒曾想,僅過了三四十年,我們的想法變成了現實,真有著神話變成現實之感。現在我們平時所吃的穿的用的,比過去春節時還要好。許多老年人都感嘆,說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他們還會過上這么好的日子。
不知是出于一種懷舊情結還是什么原因,我們總覺得先前的春節似乎才有年味兒,才有年的氣氛,我們的心里便產生出很是濃重的悵然若失之感。
按理說,現在的物質生活水平提高了,年味兒年的氣氛應該比過去更濃烈,可為什么反而減弱了,以至于大家覺得過年跟平時沒什么區別了呢?
現在過春節,大家聚在一起,娛樂的方式除了打牌,便沒什么事可干的了。這些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掙來的花花綠綠的鈔票,在牌桌上飛來飛去,比春天菜花叢中飛舞的蝴蝶更能令人迷醉,更能令人癡狂。像我所在的這個小鎮,今年的輸贏就好幾百萬。這還只是那些豪賭的,其他牌桌上的還不算。這種現象,成為我們春節悲涼的點綴!
一切都是那么的發人深省。本來,物質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似乎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然而在這種幸福生活的光環籠罩下,我們看到的是人們精神生活上的沉淪。此時,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好好想想,以后的春節,乃至其他傳統節日我們應該怎么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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