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里的魚散文隨筆
誰能想到，寒冷而孤寂的稻田中，在泥巴里，竟然還生活著魚，一群無比頑強(qiáng)令人感嘆的小生靈。
平常看，那只是一片毫無生氣的稻田。稻谷早已入倉，田野里只剩下稻茬，枯黃。冬天雨水少，稻田里見不到多少綠色，只有看上去干巴巴的泥巴，以及寒冷。
帶著兒子和他的表妹，我的小外甥女，一起回了老家。
兩個(gè)孩子都出生在城市，對這里不會有太多依戀和情感——這里，只是他們的爸爸媽媽生活過的地方，貧窮，還有些孤獨(dú)、落寞。每當(dāng)夜幕降臨，四周靜悄悄，除了偶爾傳來的犬吠。清晨，還沒天亮，公雞迫不及待扯起脖子大呼小叫。當(dāng)然，春天到來，可以去采蘑菇，山中的蕨菜長得正歡，竹筍也在這時(shí)候呼啦呼啦地拔節(jié)。夏天，最美好的景色，就是漫天飛舞的蜻蜓，還有那些呱呱叫嚷的青蛙。秋夜，蟋蟀輕輕哼哼著，仿佛奏一首催眠的曲子——都是一些城里找不到的'簡單的快樂。可到了冬天，山村就很沒勁了：小孩子發(fā)現(xiàn)，這些快樂與驚奇，突然也全部消失了。
山里的冬天，靜悄悄，確實(shí)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兩個(gè)小屁孩兒跟在后面，走向田野，想找尋什么，找尋那些遺失了的意外和驚喜。哦，那些驚喜，那些帶來過歡樂的憧憬和想象，原來藏在泥巴里，藏在稻田中不再流淌的小溝溝里。
就在泥巴里，在孩子們驚奇的叫聲中，我神話般地給他們抓出了鯽魚，兩條；還有泥鰍，以及一些不聲不響也不知名的小魚。這些可憐卻可敬的精靈，確實(shí)就呆在泥巴里。泥巴上一層薄薄的青苔，就是這層青苔，為小魚保住了維系生命的一些水，泥水。再有幾場日曬，泥巴干結(jié)，這些水就會消失。沒有水，它們怎么活下來的？在泥巴里的日子，它們憧憬著什么？
——不知道，天知道。面對這些無助但頑強(qiáng)的小生靈，只有一陣陣的心悸。
閉上眼睛想象：春天或者夏天的某個(gè)日子，這些渺小卻令人敬畏的精靈，隨著洶涌的潮水，跌跌撞撞來到這片稻田。和孩子們一樣，生活在稻田上方小山塘中的小魚兒，想發(fā)現(xiàn)一些驚喜，想看到更廣闊的天和地。那時(shí)候，它們還小，眼神也很稚嫩，只知道隨著溪流飄游，和這個(gè)山村里走出去的孩子一樣。這些小生靈也許以為，只要往外游出去，就能看到大海和很寬的江。和小孩兒一樣，永遠(yuǎn)以為外面的人和世界，也會和山里的爺爺奶奶一樣，總用最溫存的目光看著它們。走出山村，孩子們發(fā)現(xiàn)，離開自己的家，離開最愛他們的人，多么孤獨(dú)，多么無助。
——這根本不是孩子想要的，小魚兒也一樣。
從泥巴里抓出來的魚，孩子們想帶回城，我沒有答應(yīng)。它們是屬于這片稻田的，這是它們的家；那片泥巴地，有它們的夢想和歡樂：留在這里，只要能呼吸，就有歡樂，就有無窮的夢想。
那些魚，都留在了老家，留在那片冬天的稻田——小魚兒，一定等得來有雨的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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