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傷痛散文隨筆
永恒的傷痛(二)
一個月很快過去了,按照醫生的囑咐得去醫院化療了。正好學校的汽車要去市里拉電教器材,我和校長說好,搭了個順風車,去市里醫院給妻子化療。那天早上,天氣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我和妻子早早地吃完早飯,在家里等汽車。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我心里很焦急,于是就想到司機家里看看去。剛要走,汽車來了,這是一個俗稱半截美的汽車。我和妻子坐在后排座上,妻子平時就暈車,我們拿了不少塑料袋,預備裝嘔吐物。
汽車走出沒多遠,天就下起雨來,而且越下越大。等走到一個小鎮時,雨更大了,道路上滿是渾濁的泥水。汽車顛簸著行駛。妻子已嘔吐好幾次了,臉色蠟黃。我心里又擔心又難過,那種自責的心理實在是難以形容。因為是化療,我聽從了朋友的建議,到市腫瘤醫院去化療,認為那更專業一些。車一路走著,天已經到中午了,于是,我請司機到路旁的飯店吃點飯。妻子因為暈車很難受,不想吃了就坐在車里。我陪司機吃了飯,就又出發了。翻過一個嶺,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醫院。
這是一個座落在山溝里的醫院。這個只有幾公里的山溝,從頭到尾有好幾個醫院,有職業病醫院,精神病醫院,傳染病醫院等等,腫瘤醫院和結核病醫院在一處。我們下了汽車,我就讓司機回去了。我讓妻子坐在醫院的椅子上休息一下,我就去院部辦理住院手續,然后就在護士的帶領下住進了病房。這個病房靠近后面的山,一條小瀑布流下,聲音聽得清清楚楚。病房里已經住了一個病人,是個老太太,交談中知道她得的是肺癌,她的老頭護理她。我讓妻子休息一下,到門外小賣部買了點食品給妻子吃,沒有開水,我又去買了一瓶橙汁。天已經黑了,雨還沒停。屋子里燈光很暗,那個老太太輕聲地呻吟著。外面雨更大了,大樹被風刮得發出嘩嘩的聲音,那個小瀑布的聲音也更響了。我躺在一個空床上,想到自己離鄉背井,為的是護理重病在身的妻子,心里有些難過。又面對這種有些凄涼的環境,不由得又回憶起以前的.一些事來…… 看到眼前憔悴軟弱的妻子,想到她這二十幾年跟我受的那些苦來。妻子從小就很苦,兄弟姐妹共十人,全憑父親一人做點小買賣維持生活。跟我結婚時,因我家人口太多,我倆就搬出來單過。沒有房子,就租一個小房,房子很小很破。秋天搬去的,一到冬天,屋子里冷得簡直受不了。我倆就和些黏泥,堵那些漏風的地方。可還是很冷,就又在屋子里打草簾子,掛在門上窗戶上。晚上,我們倆擠在一起用體溫溫暖著對方。此時,妻子已經懷了我們的大兒子,等到臨產前,已到了三九嚴寒的臘月。屋子里滴水成冰,早晨起來,掛在繩子上的濕毛巾凍得硬硬的。實在沒辦法,就又回到父母家里,待孩子生下之后,就又搬到妻子的一個遠房姑姑家。這是一個三間大瓦房,我們住東面一間。春天、夏天、秋天還挺好,可一到冬天,由于屋子太大,又沒有多少柴火,還是非常冷。好容易搬來一家租房的,可沒多久又搬走了。又到了農歷十一月,我們的二兒子又要出生了。臨產前的一天,我鋸了一些木頭,孩子倒是順利地生下了。可木頭很少,很快就燒沒了,屋子里又是滴水成冰。沒辦法,就把大孩子送到孩子的姥姥家。晚上,把二兒子放在中間,我倆摟著他。每當給孩子換衣服時,孩子都凍得直發抖。春節到了,想包點餃子,可酸菜全凍在缸里了,妻子就用菜刀砍。剛要包餃子,孩子又被凍醒了,哭起來。沒辦法,只好捏成幾個包子,可不是發的面,蒸出來也沒長,又硬又難吃。就這樣糊里糊涂地過了個春節。過了兩年,我倆好不容易攢了二百元錢,在第一小學西買了一間半房。這個房子冬天倒不是太冷,可卻是我們最困難的時期。由于我當時所在的蔬菜隊,這一年分值最低,我起早貪黑地干了一年,掙了一萬多分,才合四百多元錢,結果我家超支了。春節時,家里一分錢也沒有。父親給了二十元錢,算對付過了年。此時,我們的女兒在大年初二誕生了。此時,我們家已到了山窮水盡、饑寒交迫的時候。女兒誕生于凌晨一點,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待到孩子大了一些,妻子就拉車撿草糞,把女兒放在糞車上。這一年,糧食奇缺,每到月末的一些日子,就沒有吃的了;多虧妻子冒著沒膝深的積雪,到場院去簸癟稻子,磨點米才度過了這個最困難的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改革開放,我做了高中教師,妻子也在學校做工人,剛剛見到點晴天,可又得了這樣一種病。老天爺啊,你為什么對我們這樣無情?……此時,外面的風雨越發大了,從窗子望出去,黑糊糊的大樹影子左右搖晃著,想一群魔鬼一樣,仿佛要吞噬這些患了癌癥的病人;那瀑布也分外地響,聽起來,像女人的絕望的哭聲……我迷迷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醫院給調了一個病房。這是一個有十個病床的病房,病人加上陪護的,屋子里每天都有十幾個人。正是三伏天,屋子里熱得很,再加上在屋里做飯,就更熱了;屋子里空氣也不好。每到晚上,都很難入睡。醫院旁不遠就是一個小村子,每天早上,當地農民就在醫院大門外賣一些蔬菜,病號或陪護的就買來,在酒精爐上做菜。妻子開始化療了,一共有三種藥:長春新堿,環磷鋅氨,五氟脲醚腚。滴了一星期,就開始脫發了。每天上午化療,下午就沒有事了,我們倆就在公路上散步。這其中,我還要到市里給兩個即將畢業的兒子落實分配工作的事,妻子滴流換瓶就托病友來做。有一天,我教的八四屆學生胡朝文,忽然來看我們,還帶來大米、掛面、水果和保健品。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呢?一問,原來是他到高灣上班,坐12路公交車從車窗里看見我們了。我和妻子都感動不已,之后,他經常來看我們,直到我們出院。這個醫院經常死人,有時一天就兩三個。家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讓病人很揪心也很悲觀,有一些人就感嘆道,說不定哪天就輪到我了。妻子和我都不議論這事,對于未來,我們也不敢想。為了給妻子增加點營養,有時,我到西邊幾公里外的一個叫方曉的小鎮,給妻子買點豬肝、燒雞等。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化療終于結束了。這時,已到了秋天,大夫認為可以出院了。
兩個兒子和女兒都來接我們,辦好了出院手續,我們一家五口人,就高高興興地坐12路公交車去市火車站。一路上,看公路兩旁成熟了的莊稼,在風中搖曳著,山上的樹葉變黃了,煞是好看。我們全家人都以為,這場災難就此過去了,從今以后,全家人又可以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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