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脆弱散文隨筆
一向認為來日方長,雖然已經人到中年。
直到那個讓我心慌意亂并不得不徹底清醒面對的午后,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母親住院、繼父去世、醫院陪護、喪事處理,一切,都讓我在茫然無助中昏天黑地的了然,某些時候,人生,不過是為了簡單意義上的活著。
生命,這隨時都可能被熄滅的燈火,哪怕是最小心翼翼的守護,有時,竟也是那么的艱難。
我不再勇敢,盡管我的自信甚至我的自負足可以讓我在某些時候可以堅強地戰勝世間任何。
站在病房的窗前,看著冬日陰霾低沉的曠野,拔地而起的樓群,不再林立密集而是蒼涼慘淡,早就不再繁花錦繡的欣欣向榮,將另一幅陌生的面孔帶給我,一如我的心情,并讓我在百感交集中明了,生活,永遠都藏存著另一番我所不知的模樣,因為,我從來不知道,也從未設想過但確實比街市還要喧囂嚷亂的醫院門口,無時無刻都是人流攢動般地車水馬龍,進進出出的人,永遠都是行色匆匆,無法停下的腳步像永遠斷阻不了脈象的水源,連綿不絕且無聲無息,那里,也有我曾經走進或走出的身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將那樣一種景象,捕捉搜索到自己的視線中。
醫院,這遠在西漢就出現,但直到今天依然是人人都不希望走進更不愿意長久滯留的所在,也同那些鱗次櫛比的樓舍、酒店、商廈一樣,都是人類為了讓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而創造的高度文明,了然了這些,我便不再像剛到醫院時對哪都不能盡快適應地抱有厭惡和偏見,甚至,已經能夠沉聲靜氣地安然于每日在這樣一方空間里一邊守候病人一邊體味日夜更替的“漫長”輪回,甚至,在很多時候,我都不敢設想,我的生活,不這樣還能怎樣。
或許,這才是離我最近也是最屬于我的真實生活。
偶爾,從勞頓和寐睡中清醒時,我會不得不這樣想,并在艱難的思索中,時不時地為著人類自身因為必須拯救自己而發明的這種自救手段而萬分感慨,畢竟,精神大廈的樓閣再怎么壯美也抵不過生命自身這無法抗拒的脆弱,親情的難以割舍,絕對是讓我必須放下一切的最好理由,我不再像從前那般地書不離手,也不再曉得世間還有什么小說、電影或散文之類,我所關注和關心的,是母親的身體和與她有關的一日三餐,而那句始終無法讓我理解但卻在這樣的時刻里驀然知曉真諦的言辭,竟也在這樣的日子里悄然清晰并明朗起來:
藝術,是通過對美的創造,使更多的人沉醉在美麗的夢幻中,并暫時忘卻對死亡的恐懼。
這大智大慧的斷言,才是人性里最深藏不露的原始本真以及對虛偽和假釋的抗衡,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人人都不愿意面對現實,也不愿意相信現實,并有意無意間將美好給無限擴大,將不美好給壓限為零,因為,戰勝不了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活著!
這再簡單不過的生存理念讓我知道,人是多么容易的被改變,親人的猝然離去和親人被病痛的打磨,與我之間,實際上不過是一條無形的親情紐帶,卻讓我像大樹般地突然倒地,河道不得不逆轉地對原本生活的所有希冀與渴望,變為全然不知這世上還有那么多屬于我的文字,甚至,我的夢想和我的努力及全部付出。
我變成了另一個我。
這徹頭徹尾的改變,讓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或我是否還有未來,因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聽到的樓里樓外那些哭天喊地以及120呼嘯而來的風馳電掣,都讓我不得不怵然明了,又一個生命剛剛離去,或仍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并讓這世界的某個家庭或某些人,頃刻間被籠罩在一片恐慌之中,盡管我所置身的病房內,白熾燈晝夜都可以明亮,盡管每一天的陽光都會在窗外閃現出冬日少有的溫柔暖意,盡管一切都不會在種種讓人心顫的聲音消失后有什么必然的改觀,我依然心懷悸怯,盡管,我已經在漸漸習慣起來的生活節奏中,學會了保有最單純也是最原始的生存本能,但整個城市,毫不知情地在永遠都無法剝脫的復雜和墮落感中,迎來送往,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這不公平,也讓我無法真切地理解,我逐漸想起,就在幾天前,我還天天半夜三更地為著新一期的畫展而不停地趕制畫稿,一次又一次的全身心投入,顛倒了黑白,也沒有了方向感,即便是不得不丟下畫筆地起早趕通勤車,也驚魂未定地驚異于那些未盡完善的美輪美奐,雖然木然到仿佛與我毫無瓜葛一般,依然有可以讓我心懷喜悅或叫心滿意足,而透支體力的余韻還沒完全消除,意外的變故,就將我的所有都一筆勾銷地任記憶怎樣銘刻銘心也阻擋不住隨之而來的斷章和荒蕪。
沒有任何色彩的單調生活和無奈無可的難安心緒,讓我堅如磐石的信念在親情面前徹底被撕碎并越來越孱弱到幾近虛無,我只能放棄我終日堅守的精神大廈并最大限度地改變自己,為了讓母親早日痊愈獻盡我所有的氣力和能力,更為能早日脫離這不喜歡又不得不寄予無限希望的醫院極盡我所有的心力和努力,同時,我還無法也不能忘記怵然失去繼父的那些悲傷,懷念舊事的過程里,很牽強也很殘酷地面對自己揮之不去的那些情感,盡管我明明知道哪一個生命,只要活著,都不會日日安然,可我還是無法很好地解脫,雖然命中注定的結果都是一種必然,我又怎能奈何。
一介凡人。
我只能讓過去的一切,在瞬間成為一種固定的模式,休止符般地將所有的現實久久定格,不放下也得放下,不拋棄也得拋棄,那些自勉自勵的文字,那些等待整理并等待完美的情感故事,即便已經初具規模的有影有形,我也無法確信,我真的寫過那么多的文字以及那些文字所擁有的讀者,當然,還包括剛剛畫完沒有幾天的那些畫,也都一股腦地在我的記憶中模糊不清到無法辨識。
它們是怎樣從我的靈魂里被一一抽拉出來并再現于紙上的,我都無法記得了。
什么都生疏得無法確認,好像,我也消失了。
記得,我曾不止一次地將自己茫然地置身于一片漆黑靜默中,細細琢磨那些惡夢連連可能帶來的某種可能,雖然不想相信,但是,為著心境的難平和不安,更為著無望的某種隱憂,直到結果出現,才知道,人生能夠化解和可以化解的,不只是冰凍三尺的預感,更有一念之間所到來的那些觸不及防。
我實在害怕,想著從小到大就缺少被關愛的天然宿命,仿佛,這最后極力想保留的再也不可遇再也不可求的至親血緣,會將一切我能做的和可以做的,通通歸結為一種寂寞和淡泊,并讓我在一種無能為力中,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脆弱,而過去的一切,都將在黑暗中化為烏有,仿佛,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
我真的不存在了。
無論是自身還是靈魂。
想起不久前在網上看到的那些圖片,在北京的外圍,不是遠看近看都是風景的美麗所在,而是一處又一處讓人無法預想也不可能預想得到的垃圾場,塵土飛揚中,污穢不堪且雜物橫陳的不雅,將富麗堂皇的現代都市給包圍其間,很讓人震驚又覺得順理成章到自然而然。
剛剛看到時,認為拍攝者是別有用心,但靜下心來,卻不無感慨地頓然醒悟,或許,那才是與整個城市的所有人都密切相關也是密不可分的生活痕跡,那些被棄的殘物里,一定還有著無處不在的生活細節、無時無刻不能停止的生活節奏,以及無法更改也更改不了的生活現實和生活現狀。
誰又不是如此,即便是一座城市。
我釋然了,在漸漸習慣起來的蹩腳生活中,雖然要做的和必須做的不過是為著一日三餐和精心到位的護理,也不覺得這讓自己都陌生的狀態有什么不可理解或是無法理喻。生活原本就應該如此,而之前收到的那些為著使自己可以得到相應的轉變或是某種飛躍的網購書籍,雖然已經成為記憶中剛要拉開的一幕布帷,也仿佛是整個舞臺都坍塌了似的讓我在偶爾歸家之時即便是看見了也如沒看到般地無動于衷。
即便是不得已。
我驚嘆于命運對一個人的真正改變。
既有我的堅強也有我的`脆弱。
當一切終于跨越了時間而逐漸回復到以往,并讓我可以暫時相對安心地坐到電腦前,才覺得,前前后后不過是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卻仿佛經歷了一次空前絕后的大災大難,這才想起,那部只看了二十多分鐘便決定再看兩遍但卻因為剛剛過去的那些變故而戛然中斷的電影《藍調傳奇》,并用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才得以將它看完后才明白,人生,總會在不知不覺中出現種種意想不到的情形,如電影那般,隨意截開哪一段,也都可以算是相對完整的故事,而細節,總在下一個情節或人物出現時或被斷開或被續接。
這才是人生或是生活的真實本質。
我翻出日記本,在最后的一條空格中寫到:什么樣的災難都不會成為終點,雖然也不一定是起點,但是,正因為如此,生命才能在困境和逆轉中獲得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并在一個又一個節外生枝的種種可能里,讓當事者或旁觀者明了什么是價值,什么叫殘酷,什么才算真正的得到和真正的失去。這時,無意間看到一幅網絡間正被熱載的出自一位少女之手的人物美圖《子不語》,雖然還無法從字面上去理會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寓意,但清淡飄渺的畫面還是讓我動了惻隱之心,畢竟,虛幻迷蒙的基調、藍白相間的色彩,以及淡紫的花瓣和女孩身后的隱蔽角落,更有低垂曼妙的、若隱若現的花間暗影,讓我不禁想到,同樣一種情形,在我,又該用什么樣的文字來詮釋,雖然不能即刻落筆,但我已經知道并明了,我還有夢,一如畫中的那個女孩兒,在虛幻的境遇里,讓想象的美好,纏繞于周身,僅僅靠著一條絲帶或是一種想望。
像生活,又絕對不是生活。
但卻是與生活有著很大關系的奢求。
我不得不作出某種必然的判斷和抉擇,是否還像從前那樣,將不美的,裝扮粉飾成美的,將不好的,讓心存感恩的習慣善意地寓懷于陽光雨露般的獲得,無論多也無論少,并讓自己確信,屬于自己的人生耗掉一分會少一分,浪費一秒會少一秒,甚至,當我靜下心來,力不從心地想寫下些許文字卻無論如何都沒有結果并不得不在無聊難耐的時光里,翻找出各色絲線和大小不一的散珠,將它們串綴成另一番我想要的模樣。
以不如文字的形式,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某種風情以及純凈無比的沉靜安寧,之后,才曉得,這悠閑竟也是我生命中何等難得的美好時光,雖然,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終極方式,但感覺上,就像面對二戰后的德國文字,深深的思考里,既有對前輩的超越又有對前人的匡正。
或許,今生,我還會因為某些意外而讓我心存遺憾,并將日益堅固起來的知足常樂突然瓦解破碎到不可收拾,但即便如此,生活在突如其來的變化中依然可以將我回復到原來的狀態,手捧心愛的書本,伴一杯茶點,于靜謐之中,悄然度過屬于我的日子,只是,已經過去的,依然覆水難收地讓我懷念,并悲觀沮喪到極限。
雖然我知道一介凡人不能有過高的要求!
或許,能再現過去的,只有藝術,一種可以讓人及時忘卻并可以因此帶來希冀的虛幻,雖然不真實,卻讓人愿意沉醉其中。
或許,這才是讓我逃避現實的最好歸宿,也是我應該置身其中的美妙生活:在假想出來的夢境中穿行,一如我生命的腳步。
不再從容也可能會一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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