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眼看荷散文隨筆
一只羊兒,匆匆地離開了羊群,頭也不回,一路就來到了荷塘。荷塘邊,有輕風習習地吹,有蜻蜓在田田的荷間飛,也有蝴蝶穿風采花似的歡快地舞著。最是那一群群的小野鴨兒,水中歡快游動的樣子,真是迷人呢。還有,還有,一群采蓮姑娘,歡笑聲把個荷塘唱醉了呢。
荷呀,為著我朝思暮想的你呀,羊兒我來了呀。羊抒情地想著:我有多么地思念,我有多么地愛戀,又是多么地想細細將你陪伴,將你觀賞,與你訴說。可我總沒有機緣,因為我沒有一點點自由。
每天都在別人的鞭子下,眼睛底下,無法抽身。每當我路過你,我還沒有來得及看看你,就被吆喝著,鞭子趕著匆匆而過。我稍一回眸,剛想奔向你,就要挨上一鞭子:快走!快,跟上。牧羊的他粗魯地呵斥我,邊吸著煙邊用皸裂的手揮動著他的鞭子。
他的帽檐破舊,他的衣衫也破舊,就連他的思緒也退化了似的。怎么就不浪漫呢?不相信一只羊會喜歡著一枝荷,這有什么不可能呢?
哦,荷,終于來到你的身旁。靜靜臥在池塘邊,仔仔細細地望著你。清雅迷醉的縷縷香,可是你的呼吸嗎?那香縷縷,還會有誰與你爭寵嗎?看看你在風中有多自由有多美妙,誰也無法與你媲美。濯清蓮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更何況出淤泥而不染。你接近一種品質,一種超凡脫俗,無人能比。
可是你最美的地方,又何止是這老掉牙的幾點呢。你有太多優點,你有太多美,太多德行。你似一位女子,妖嬈而不媚惑,清香而不迷亂,婉約而不嬌寵。你似一位母親,嚴厲而不犀利,慈愛而不溺愛,疼愛而不護短。你又似一位少女,出水芙蓉,清雅而不嬌寵。
從我羊眼里看出去,荷,你首先最大的特點,就是堅貞不移之精神。無論風無論雨也無論冰雹……無論天氣如何惡劣,也無論烈日酷署怎樣爆烤,堅貞不移地守望在這一池水塘里,櫛風沐雨。我只當你是為我而堅守,或僅僅是,為著愛情,為著一份信念。
我私自以為,你是在等我。或許,也是等如我一樣深深愛慕你的誰人來吧?不妒忌誰,只要你是幸福快樂的,我不在乎你在誰的手中。
如今,我已來到你身旁。靜靜地望著你,訴說朝思暮想,纏綿心底情語。也訴說一下內心快樂與愁憂,苦悶與甜蜜。做一位知音,交一個知心朋友。即做一個聽者,也做一位訴說者。因為喜歡訴說我的心聲給你,也喜歡聽你訴給我你的心語。
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你好呀,清芬的荷風,這是我捧給你的杯茶吧,寬敞的池岸就是我讓給你的.座位喲。”羊當即一愣,誰在說話呢?再細一聽,原來是荷,一枝婷婷水中的荷,向岸上的羊致意問好。歡迎著羊的到來:歡迎您的到來呀,我們早已是朋友,對不對呀?呵呵……
荷發出友好的歡笑,頻頻伸出友好的手兒,與羊握著手。羊心里充滿溫暖,好似久別的老友,立刻含笑問好:你好,荷,我朝思暮想的荷。
這世上,有幾人會遇上這么好的知音,有幾人會有如此知心的朋友。你懂我,我也懂你。心兒間毫無芥蒂,了無掛礙,想說就說,想笑就笑,想流淚就流淚。一個眼神,懂得;一聲輕嘆,已知。一句問候,知足。
風兒可就是琴弦,美麗的荷在撫琴,幽幽琴聲,高山流水。荷影搖曳,可是荷的舞蹈,為知音而舞翩躚。蓮蓬可是棋子,水湄可是棋盤,讓與朋友先走一步棋。翻卷的荷葉,可是書頁,一滴滴荷露,可是詩句,在菡萏清水間鋪展……
臥在滿是荷香的塘邊,羊邊賞著荷,邊反芻著。草香從羊的胃部散發出來,惹得一只只小野騖小兔兒,尋覓著草香而來。還有不知名的鳥兒,飛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就在羊的耳畔,幾只牛虻叮咬著羊的后尾。他們都從羊兒反芻的草汁里,嗅到了遠方草原上春天的味道。
只是,尾根被蚊蠅叮得疼痛難耐。于是,羊站立起來。搖了幾下尾巴,趕走討厭的吸血鬼們。風景并沒有輕易給破壞,因為,美麗的東西那么持久,會上千萬年,何況幾只飛蠅蚊蟲,怎么會輕易撕碎美麗如畫的風景呢?
站在正午的荷塘之上,羊來不急稍作喘息。因為羊知道,這樣的機會并不會多,這次偷偷離開羊群,下次還不知要猴年馬月。
口渴難耐,驕陽似火,身上好似火烤。蟬在樹上嘶鳴,一地的日影被鳴叫得火辣辣的,映日荷花別樣紅。可是,羊眼里的荷花卻一直是水墨熏染的嗎?墨香熏染的菡萏,曾在村莊的墻壁上見過,在堂屋中央懸掛著,總是那么地枯燥,那么地縹緲。
哪如這池塘,這映日荷花別樣紅。猶如伊人在蒹葭水岸,一步步裊娜而來。顫蟲微顫,笑靨可見,飄飄絲帶,紅袖添香。
也來一斷西皮流水,也揮筆一書作念。但無論怎樣也很難將我心中情懷書就。忽然春風來,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立定在小荷尖尖角上;忽然夏雨細細,荷葉田田,花開滿塘清香,最是美麗好時節,花艷風暖柳絲長。
忽然秋霜至,荷枯花敗。秋雨菲菲,枯荷聽雨聲。抱死也要相依相守的荷葉與枝荷不離不棄,也許這才是荷的精神所在。
然而,最令羊感動的還是冬雪飄飄,漫天雪飛中,荷在塘中歌唱著堅強不屈。寒風凜冽,刺骨冰凍,枝荷枯瘦。依然立在塘中央,風雪鞭擊下,荷的熱情沒有退減。留待枯荷聽雪聲,其實,那一陣陣雪打荷聲里,無不透射出陣陣禪意。
不耐嚴寒三九天,哪來明春荷花艷。羊在想,荷一定與羊有相近的血緣,否則我們咋會那么相似。一只羊的一生與一支荷的一生類似得如出一轍。
幾乎都是無私地做著自己的奉獻,荷飲著清水,羊吃著青草。荷在風中田田荷葉,翻飛的綠葉,娉婷的粉荷。甘愿的奉獻,沒有太多的索取,羊呢?又要求過什么嗎?索取過什么嗎?無私地將一切獻給這世界。即便沒有荷的清雅,超凡脫俗。但是,羊也愿意靠近荷,熏染上荷的氣息呢。
羊想到這里,很是興奮、自豪,仰起頭高呼:咩——咩……正午的荷全部望著它,深情,友好。白鷺在荷花間飛起飛落,荷下鴛鴦雙雙對對嬉戲。一個個美麗的故事在荷塘里展開,各色水鳥在荷塘間翩飛起舞,花紅葉綠,水清清,碧波蕩漾。
羊好似挨了當頭一鞭子,才知主人找自己找的好心急。夢就此醒來,只好跟上主人回歸羊群里。但是,羊眼觀荷的情景卻植入心底,一遍遍重現。
它將賞荷的情景,一次次自豪地說給羊伙伴們。羊總是說,荷其實會說話的,那要逢到知己。否則,荷不語。
牧羊人有些憐憫起羊兒來。嘆息著:不要輕易去愛,否則很受傷。你是誰呀?荷又是誰呀?一只羊與一枝荷,天壤之別呢。說出去,豈不教人們笑話。
羊卻很自信,它的愛沒有錯。從羊的眼里看荷,荷是如此絕美,絕塵。它的眼睛的荷,就是荷最美麗的樣子,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恁是任荷自由自在而婆娑,韻藏心底。
再說,這世間就只有愛情才是情感嗎?其不知,有更美好的情,更美好的愛。做個朋友,做個知己,互訴,互聽,心語。就很好,就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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