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有你散文隨筆
很喜歡歌手刀郎的一首歌—《愛是你我》,尤其喜歡結尾那句歌詞:“就算生活給我無盡的苦痛折磨,我還是覺得幸福更多”這歌詞大氣,很富有哲理,讓我的胸襟豁然開朗了許多。我不再沉弱于過去的苦難與折磨之中,盡管這苦難與折磨對于我們這些生于五十年代的人來說是夠多的了,但我還是努力地尋找生活給予我的幸福。結果發現,我的幸福并不比別人的少, 甚至還有別人無法得到的幸福, 而上天都賜予了我。當你聽完下面我講述的故事后,你一定會認為我是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孩子。
小時候家里的確很貧窮, 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人拉扯著我兄妹三人艱難度日。母親上班,哥哥、姐姐上學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人。于是,從三歲起我就開始學做飯。在家先把飯煮好,再等母親下班回來做菜。終于長太了, 可以背著書包上學了, 當我跟在母親屁股后面, 即將踏進校門的那一刻,母親卻對我說:
“雨兒,在學校里不要叫我媽媽,要叫老師,也不要對別人說我是你的媽媽,記住了!”
“為什么?”我不解地問。
“不要問為什么,你就按媽說的做。”
我很不情愿地說:“那好吧!”
“一定要記住喲!”
“記住了!”我雖然不明白母親為什么不讓我叫她媽媽,然母親的話是一定要聽的。走進教室后,我就規規矩矩地坐在教室里。那時的教室還很樸素,但卻非常的干凈、整齊、明亮,坐在教室里感到特別地舒暢。
上課鈴響后,走進教室的竟然是媽媽,我親愛的母親。那一瞬間我驚訝地看著她,突然間覺得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剪著齊耳的短發,兩只眼晴特別的的明亮有神,穿一件藍士令布便裝,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人肅然起敬。我情不自禁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真想大聲地叫一聲媽媽, 可想起剛才進校門時母親的囑咐, 我趕緊用手捂住了嘴。盡管母親當時還只是一名代課教師,穿著也很樸素,但我還是為母親是我的啟蒙老師而感到光榮與自豪,同時也感受到這樣的幸福注定只屬于我一個人。
母親是教語文的,我特別喜歡她上課。我們那時也沒讀什么《弟子規》、《三字經》,除了簡單的識字之外,再就是一些兒歌、童謠及寓言故事,當然也還有其它內容。母親教兒歌時,總是用她那清脆的聲音唱給我們聽,很吸引人,你不得不跟著她唱起來,一下子就記住了。我最喜歡聽母親講寓言故事,她總是把故事講得生動活潑帷妙帷肖。
記得有一次她講《烏鴉與狐貍》,聽得我都入了迷。講完后她還提了個問題,說:“那烏鴉嘴里叼了塊肉,為什么不趕緊吃掉,要銜在嘴邊呢?”我是第一個舉手的,后面跟著有十幾個小朋友也舉了手,可母親叫來叫去就是不叫我。那天回到家以后我有點不高興,直到睡在媽媽身邊時,媽媽才摸著我的頭說:
“雨兒,今天有點不高興是吧”我側過身沒回應。
媽媽又說:“那么多同學都舉了手,可你是媽媽的兒子,比起他們來你更占優勢,因為除了課堂之外,你隨時都可以問媽媽,比如說現在你就可以舉手!”媽媽的話直把我逗樂了。
只聽媽媽又說:“一個人呀不能只想著自已,更要想想別人,把機會讓給別人不可以嗎?你不是烏鴉嘴里銜著的那塊肉吧?”
我一下撲進了媽媽的懷里,轉悲為喜,因為我的想法和媽媽的一樣,我才不是烏鴉嘴里銜著的那塊肉呢!當然,媽媽也不是從不叫我,只是舉手人多的時候,她才委屈我一下。
我所在的班,媽媽是我們的班主任,這是誰都知道的,但班主任是我的媽媽誰也不知道。這樣很好,我和每一個同學都是一樣的,平等的。母親特別喜歡和班里的孩子在一起,她和藹可親,銀鈴般的笑聲常常吸引著孩子們圍在她的身邊。上課時,她總愛走下講臺來到孩子們中間,拍拍這個的肩,摸摸那個的頭。來到我身邊時,好幾次我都想拉拉媽媽的衣角,撒撒嬌,可每次都被媽媽嚴肅的目光制止了。
課間時,她又常和同學們一塊唱歌、跳舞、做游戲。我們這個班,只要有媽媽在,它就像一個幸福的大家庭一樣,整天充滿著歡聲笑語,大家都被開心與快樂包圍著。有時候,我覺得母親真的挺神奇。那天我和媽媽、哥哥姐姐走出家門時,我明明聽見媽媽說,中午做飯的米都沒了,還叮囑哥哥放學后按時回家,回家后先到鄰里肖家大媽那兒借一點米煮飯,等她回來再說。說這話時我還特意看了看媽媽,發現她滿臉愁云的,可怎么一到學校,一和班上的孩子們在一起,那滿臉的愁云怎么就不見了呢!
后來課間休息時,我們這些孩子在一起玩耍,做游戲,母親也在。正在大家玩得很開心的時候,有一個孩子卻玩著玩著,突然走向花壇邊一屁股坐下,臉色都有點發白難看,同學們趕緊圍上去問是他怎么啦,可那孩子搖搖頭什么也不說。這時母親走過來了,親熱地拉著他的手,然后又用手摸摸他的腦門。我知道母親的這個動作是看看那個同學會不會發熱,因為在家時,只要我稍有不舒服,母親就常用手摸摸我的額頭。接著母親又用很小的聲音向那孩子詢問,我都聽不清母親問的是什么。那個同學也用很小的聲音回答了母親,小得我也聽不清。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我們大家都很快地進了教室。母親扶著那個同學也進了教室,那孩子就軟軟地趴靠在課桌上。不一會,算術老師來到教室門口,就看見母親與算術老師交談了幾句就走了。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母親又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手里還拿著兩個白花花的饅頭。我好生納悶,又見母親與算術老師招了招手,算術老師就把剛才趴在桌上的那個同學領出了教室,然后又回來繼續給我們上課。
教室外的.情景不用看我都能想像出來,那個同學正在大口大口地啃著饅頭。他一定是沒吃早飯餓暈了,而母親正守候在他身旁。其實我心里多少也明白,生長在那個年代的孩子,家家的日子過得都不算好。然我還是心生忌妒,要知道母親和我從來就沒吃過早飯,想到那兩個白花花的饅頭,我就直流口水。
晚上睡覺前,我問媽媽:“你不是說今天買米的錢都沒了嗎,哪來的錢去買饅頭?”
“媽去找同事借的。這不,干脆多借了點,要不今天晚飯還沒得吃呢!”
“媽,我也好想吃那饅頭。”
“改天吧,等媽領到工資一定買兩個給你嘗嘗。”
那晚我睡得特別香,也許是夢里嘗到了白花花的饅頭吧。
記憶中,母親留給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的勤勞。
由于受家庭出身的影響,母親失去了正式的工作,又帶著三個孩子,家里全靠她做代課教師的微簿收入維持生活,日子過得相當的艱難困苦。我從來就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更不要說新的了,全是補了又補補丁重補丁的。不過,衣服雖破爛,但卻很干凈。母親自已也只有那么一件像樣的衣服,所以她總是下午一下班回來,就趕緊換下衣服去洗,隨后立即晾出去,第二天一早上班時才能穿。那時候我還小,雖然不明白過深的事理,但最樸素的愿望,就是等自已長大了,我要為母親買好多好多的新的漂亮的衣服。
母親代課的工資顯然不夠供養四張嘴,于是母親還常常在外攬些手工活回來家里做。比如幫人洗衣,納鞋墊的活,姐姐就可以幫著干。做信封,糊火柴盒之類的,吃過晚飯后全家人就一起動手。在母親的帶領下,兄妹幾個雖然辛苦,但卻其樂融融。
很遺憾的是母親只教了我兩年,就離開我讀書的那個學校去別的學校了。她走后,班上的孩子都經常圍坐在一塊,相互間打聽:“廖老師去哪兒了呢?(我母親姓廖)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聽了心里好難受,淚水直往肚里流。有一段時間我上課都沒精打采的,好在后來的老師像母親一樣地疼我,愛我,我才重新振作起來,這也是我命中注定該有的福氣吧!后來母親又隨我下到農村插隊落戶,直到一九八二年父親的問題得到徹底平反,母親才恢復工作,重新走上講臺一直干到退休。
今年已是第三十個教師節了,我還在享受著節日的祝福,而母親卻享受不到了,她離開人世己經好多年了。然而,母親在世時她既是我的啟蒙老師,又是我的母親。我沫浴著恩師的教誨,又享受著母愛的溫暖,這樣的幸福是誰都有的嗎?你說我是不是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孩子?
母親真正站在講臺上的時間雖然不多,且斷斷續續的。但有這短短的兩年時間就夠了,母親的言傳身教,尤其是她的品格影響了我的一生。盡管長大后,我沒能讓母親享盡榮華富貴,然而,有一首歌叫《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我以為這就是我對恩師,對母親最好地報答!
母親恩師啊,我在這講臺上站了整整四十二年,我努力地做一個像你一樣的人,在這第三十個教師節的日子里,我借此文向你表示深深的謝意,深切的懷念吧!下輩子你還是我的母親,我還做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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