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風里伊人在水一方優美散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詩經秦風》
回溯那個古老的年代,畫船風里,煙雨深處,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象好像一副撩人的畫卷緩緩地舒展。畫卷里有一個煙波浩渺的地方,鷗鷺輕盈地踏水而起,蘆葦柔柔地蕩漾開來,我想沿著《詩經》上古老的詩行,去追溯那美麗的伊人。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織羅衣,左右佩雙璜。”在水之湄,白露茫茫,蒹葭翠綠欲滴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的摸樣。她一襲白衣,美麗的笑容若隱若現,盈盈小步,勝似三寸金蓮,飄逸的裙裾掠過水面,撫起輕微的漣漪。那一抹倩影,宛如一縷幽香,氤氳著,裊娜著。難怪會使癡迷徘徊在水邊的青年惘然若失。古樸如她,清麗如她,銷魂如她,把生命的詩意,一縷縷地挑亮。
遙望水的一方,伊人就佇立在眼眸之下,如此動人,意猶未盡,望一眼,便已心醉。可是誰知道那追溯她的青年,只能“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牽牛與織女的距離看似咫尺可見,卻是天涯之間。正是這若即若離的美,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幾千年來虜獲了多少男子的心啊!紅塵之人總是對追求不到的東西,有著執著的向往。盡管我們都知道愛情是天長地久的迷信,然而有人卻愿意執迷不悟地相信。愛情如此,世事亦然。“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君不見,金庸小說中的李莫愁為了愛情嗜血成性?“亦余心之所善,雖九死其猶未悔。”君不見,屈子為了香草美人的理想投身汨羅江?只不過,李莫愁的執著是血流成河的偏執,最終迷失自我,令人惋惜;而屈子的執著是忠君義士的堅執,所以他得以流芳千古。
可是,無論是對愛情還是對理想的.執著,誰又能說清誰對與誰錯呢?
伊人之美,穿越了千年,依然鮮活如初,就連蒹葭這在水中常見的蘆葦,也染上了幾千年的美麗。或許有人不禁要問,這“伊人”究竟有多美,是楊貴妃的傾國傾城,還是貂蟬西施的沉魚落雁?詩三百中沒有明說,也沒有人真正見過。從遠古一路追溯走來,人們已不僅僅是因為“伊人之美”而追尋她,納蘭容若有一句詞興許能道出其中幾分道理“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我并不是偏愛雪花,而是因為它在寒冷的地方如此驚人地顯示了它的與眾不同。我們追尋蒹葭里的伊人不正是這樣嗎?今人追尋所謂的“伊人”,大概早已成為一種對伊人與蒹葭、白露為伴,不染塵俗的亭亭凈植的神往了。
何時仿佛我曾夢回蒹葭風里,和她一起涉水一方,驚起的鳥兒打濕了她的衣裳,她少女的羞澀揚上眉黛,秋水般的雙眸清澈明亮,滑落在水中的笑靨,悄悄地在蘆葦叢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