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肖華夏日志
小時候,無論做什么事我都不愿服輸。不管是彈玻璃球,還是打“啪嘰”、(一種用紙疊成的方形玩具,只要打翻對手的,就能贏過來。有錢的人拍洋畫片,我們這些農(nóng)村娃就用廢紙或厚紙殼疊成“啪嘰”來玩,總之娛樂效果是一樣的。)打毽子、跳皮筋……哪一樣我都能讓對手輸?shù)脫u頭嘆氣,所以人們常常把我的乳名“小幫”叫成了“小棒”。
雖然我是個“小土豆”,在班里排隊(duì)總在最前面,但我依然不愿在“摔跤”的時候輸給對手。一旦抱住對手,我會糾住他不放,盡管幾次被他摔倒,可每次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抱住他使出渾身力氣摔倒他。實(shí)在沒辦法的時候,我就會使出我的“大絕招”——抱住對手狠命扳向自己。有時對手也會“掙扎”,對我的絕招很“不適應(yīng)”,但由于實(shí)在擺脫不了我的雙手,便重重倒在我的身上。那時候,雖然他壓在我身上的力量很大,我摔得也很疼,但對手倒了——最重要的是被我摔倒的,我就很高興。
我的絕招屢屢成功,雖然偶爾也會在摔倒的時候看到對手露出詭異的笑,那種笑在某些旁觀者的'臉上也能看到,但我勝利了,我管他怎么笑呢!我覺得:我戰(zhàn)勝了強(qiáng)壯的對手,這是我的榮耀。
類似這樣的傻事,在童年的時候我實(shí)在做了不少,而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都會以勝利者自居。
后來有一次,村里來爆爆米花的了,我拿著玉米、玉米棒和調(diào)味劑去和一大群人一起排隊(duì)。在爆之前,需要把玉米在爆鍋里炒熟,使鍋里達(dá)到一定氣壓,才能開鍋爆花,而那個人就把搖風(fēng)車吹火的任務(wù)交給來爆爆米花的人。在人群中,我的年齡最小,就有人提議讓我來給大家搖。我也樂意為大家做點(diǎn)事,就在大家的贊揚(yáng)聲中,快樂地開始了這個工作。爆出一份,離開一家,后面的人就把自己的東西往前挪。我在這里忙著搖風(fēng)車,我的東西就被人有意無意地向前挪。
終于快輪到我了!我的心快樂得突突跳。
突然,我發(fā)現(xiàn)眼前正拎著東西過來準(zhǔn)備爆的,原來排在我的身后。我覺得很奇怪,抬頭看他的臉。他故意不看我,低頭擺弄他的東西,而我的東西被他挪在他的身后。我著急地問:“為什么挪我的?應(yīng)該我在前面!”他不理我,身邊有的人也在看他,但都默不作聲,任由他的玉米被裝在爆鍋里,架在火上開始炒,而我仍在搖風(fēng)車。
風(fēng)車一圈一圈地轉(zhuǎn),我的手跟著風(fēng)車一圈一圈地?fù)u,火呼呼地?zé)N业男囊踩邕@火越燒越旺,直到淚水沖眶而出。我終于忍不住,甩手丟下風(fēng)車,坐到自己的玉米棒上嗚嗚地哭起來!我第一次感覺到重重的身子壓在自己上面時,那樣痛苦,那樣委屈。
參加工作了,在努力教好孩子的同時,我也常常針砭時弊。很多人為此而受了益,但我卻一而再得到“教訓(xùn)”。盡管如此,我也快樂!后來有一天,妻與我鬧翻了——嫌我不能給家?guī)砀嗟腻X,我才感覺到這當(dāng)中也有痛。
再后來發(fā)現(xiàn),如果所有人都不去做那件事,任由那些事發(fā)生,最后倒霉的就不是我自己,而是更多的人,甚至千絲萬縷系及我們整個國家,整個民族。而把對手摔倒在我身上,犧牲的不過是一個人。這是一件多么劃算的事!于是我又開始高興起來,謀劃著把我的妻摔倒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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