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寂寞的城市心情日志
曾經在深夜一兩點突然醒來,然后思路清晰,再也睡不著了。于是近乎神經質的就著睡衣摸索著從臥鋪上爬下來。小心的在桌子上找到瓷杯,憑白天的記憶順利的摸到飲水機旁接杯冷水,然后聽到水桶"咕咚"的噴薄聲,被自己嚇了一大跳。等回過神,一切又回到寧靜的最初。可是,還是睡不著。于是,端了水杯徑自推開紗窗走到陽臺。
窗外有不知出處的亮光,夜色濃重的如同巨大的幕布,沒有星星沒有太陽。校園里遠處的小別墅在桔黃色路燈的照耀下,輪廓清晰,小巧可愛,很有家的感覺,讓人想到白天看過的歐洲電影里的歐式小洋房。這一切,都是人類的杰作。在白天,道路和人道樹還有小橋都趾高氣昂，可到了夜晚，它們也乖乖聽夜媽媽的話，在她的臂彎里安靜的睡著。此刻我一個人在這南方的城市里的夜空下站立，想到白天在微博上看到的：盧梭這樣理解城市的——城市，是一個幾百萬人一起孤獨生活的地方。然后猛然醒悟過來，這是一個沒有你的城市。于是我知道，這里并不可能成為我安定的地方，即使不因為你,也是因了什么感覺。我呷了口水，水涼而清，可叫我繼續思考。
因為對你的記憶突然模糊，所以也就不去追究太多。于是想起了白天看的那部電影——美麗人生。看到后面我的眼淚模糊了鏡片不得不摘下最后被莫名的信念支撐著看完，然后拿來鏡子，看自己那張幼稚不能淡定的臉。原來，看到跟你無關的東西我也會哭。故事以二戰時代作為大背景,影片中男主角是一位智慧幽默有擔當的猶太人，他為了五歲兒子幼小的童心不受驚嚇，用幽默的謊言告訴兒子集中營的這一切都是一場很多人參與的游戲，贏的人就可以得到一架坦克，兒子信了。后來,父親在找妻子的途中被士兵發現,父親經過藏匿兒子的鐵箱旁用滑稽的步伐博取孩子內心的安定,孩子笑了,父親被帶到冰冷的圍墻后,隨即傳來沉悶而黑暗的槍聲。最后,孩子居然安全活了下來。
我感動的是,一個人怎么可以如此深信除自己之外的人,并在遭遇了那么多苦難之后還無動搖。怕是只有孩子了吧。我覺得很安靜,我知道其實不只有孩子。因為三年過去了,我還會因你午夜1;49分時來我空間而激動不已，深信你必然還記著我，不用愛,這樣于我，就夠了。那么我就可以更堅定的一個人生活下去，并有理由拒絕那些試探走進我生命的人，我知道，這樣我也并不寒冷。即使可能是我白日的動態讓你突然想到，哦，這女子是她。那么也就夠了，至少有那么一刻，我被你鄭重其事的想起，即使我很想知道，能被你記起的我是哪一種表情。
那么之后，繼續在沒有你的城市平凡的活下去，白天上課，晚上回來寫東西，平淡到蒼白都不能形容。起風了，樓下的叫不出名字的樹的葉子在微微抖動，像熟睡嬰孩的小呼吸，燈光暗黃，是很深夜了。我回到桌子前，放下水杯。開了手機，翻到嚴爵的《拓也的秘密心愿》插了耳機來聽，呼吸不能均勻，心跳也加了速。就這樣想到了那些昨日，我的孩提時代，一個小人背了與年齡不成比例的書包，走在去學校的有白色斑馬線的馬路上，霧很大，我卻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步伐小而堅定；我的中學時代，翻開第一本隨筆第一次書寫，看到尾端老師用紅色的鋼筆畫上的兩個笑臉，我覺得那是某種暗示；我的高中時代，你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你睡覺指甲被我涂上了綠色的指甲油，你對我吐煙圈我生氣你說，我又沒親你，你至于嗎?;然后我在武漢,那個有你的城市,和同學去超市狂購物,避免想起你,避免看到街上每個穿紅色外套的少年都覺是你(那是你最后整個冬天給我最深刻的印象);然后我一個人坐上長長的火車來到桂林,一個沒有你的城市,一個人驕傲的安定生活下來。因了你,在那之后的日子,我就那樣輕易的原諒了那些愛吸煙的少年,就這樣,我的小驕傲輕易為你倒戈。因了你,我生命里其他的男生都成了于你之后的亞軍……
我哪里有什么春秋,你羽扇未搖,綸巾未飄,就一個淺淡的音容,就足矣亂了我的三國。 我曾以為我的字字真誠能感動你的肺腑，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不過是我以為。因了你,我已不太相信"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漫長等待了,我已等了太久,終不見你歸期,何其可悲?我暗自知曉你并不愛我,你費盡心思坐我身后,亦不過內心孤單,你喜歡的妖艷女子,她并不愛你,就像你永遠不會愛我一樣。
這世間才沒有絕對的公平,你看,我戀著你,你戀著她,她又戀著他……可真顛啊!
窗外忽然有大風,風聲清楚的撞擊耳膜,所有的葉子都亂了,像有巫婆騎了掃帚從天而過一般,留下濃厚的邪惡氣氛,不敢再待,便關了窗,棄夜而去。
我又回到床上,拿著那份畢業照,扭亮小臺燈,看到你老老實實的看著鏡頭,沒有任何表情。畢業照啊,你看你總是與眾不同,我們都笑的那么開心,只有你是面無表情,也許你早就知道畢業后就會如現在一樣形同陌路,不必浪費表情。照片上的我們離的很近呢。我記得當初照照片之前我在日記本上寫了不少希望能離你很近之類的少女情懷的話。還真是美夢成真呢,你看,我笑得多二啊。
燈光氤氳在照片的塑膠上,我的目光落在你的臉上,恍惚中看到了你的童年的影子。于是,回憶拉長,我將鏡頭放在你的十二歲,課本上還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課文的年紀。那個年紀的你瘦小的像只吃不飽的小貓,穿著不在乎美丑的藍白相間的校服,可憐你的校服有些偏大,顯得你更瘦了。媽媽買的球鞋還是比較耐穿的。一雙普通的白色球鞋伴你踏過了柏油路上的三年時光。當然,還有最特征的紅領巾,廣播放著“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的時候,你的紅領巾特牛的很和時宜的在風中擺動。再看到手中有鮮紅100分的數學試卷時,你特驕傲的'面向朝陽,大步向前走。開始回家。
就這樣你走在長長的馬路上,大大的黑色書包覆蓋了你整個背影,雙腳在努力的行走,用孩子的腳步。夕陽暈紅了臉,紅色的光線重重打在背影的畫面上,小小的影子,從左往右,老長老長。那時你還不明白世界,書包于你而言,便是世界,你可以將世界背在肩上。路中央的白色斑馬線和你校服上的白色一樣白,那么和諧,整齊又規律,像那些年紀的生命一樣,干凈,單純,清晰分明。
僅僅是抓住了那副畫的背影而已。這是你童年的尾端,而這之前你所有的年歲我都不曾見證。而我只是路過了你的青春期,看到你怎樣死都不肯再穿白色球鞋而讓所有的鞋都清一色打上了反對母親審美觀的黑色烙印。以至于高中時代的你有著與常人無異的叛逆。
寡言的個性,木訥的眼神,讓孤獨成了你最好的朋友。也是如此吧,你從來都是一個人。而這個習慣,直到現在也未曾改變。也許你試圖改變過,可沒有成功。
高中的你喜歡上了隔壁班最漂亮的女孩,她拒絕了你的表白,卻交過很多男朋友。于是你變了,不愛學習,除了語文沒有一科能及格。老師開始看你剛進高中的分數還會鼓勵。后來你連恨鐵不成鋼的資格都沒有了。大半學期班主任都見不了你幾次面,老師安慰自己,當沒你這個學生。你很冷血的在魔獸里廝殺,你跟網吧老板的關系甚至好過了母親。老師請了好多次家長,母親哭得不成人樣兒,她說我的兒子初中小學成績很好的,怎么會這樣。并懇求老師最后給次機會。班主任看著母親踏了天似的樣子,無賴地點了下頭,并說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看著母親的淚水和白發,你最后那么一刻有了愧疚。你暗暗的告訴自己,要把以前的自己找回來。
你又重新學習了。高考是你最后的背水一戰,你的對手全國幾十萬考生,為了一個好成績,你放棄跟那個交了很多個男朋友的女孩第二次告白,夜夜挑燈看劍,連夢話都是英語單詞。你覺得只要考的好,未來就在手中了。六月很快過去,結果出來了。
有些賭注一開始就是必輸無疑的,所以有些事情也就注定徒勞無功。那時候,你對有些事明明就心明已了,結局坦蕩于胸,卻還要躍躍一試,假想了各種與最大可能背道而馳的可能。愛情學業都是如此。
分數下來,你沒有復讀,你就干脆就著分數報了一所本省的專科大學,和那個已有男友的她一個城市。而我,因了習慣對你的遙望,就報了離家很遠的桂林的學校,希望自己有一天會因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不再將遙望你變成一種習慣。那么現在我知道,徹底忘記我還需要很多時間。
一年過去了,你還好么?
照片定格你的19歲與我的18歲,我懷揣著照片上咫尺天涯的秘密過上了平淡的生活。然后會偶爾想起你。這樣就夠了。
我拿出床頭的日記,翻開那日去武漢時寫下的短句:
今天我在車站附近看到一個人像極了你,我以為那是我孤身到你所在的城市產生的錯覺,我覺得每個穿紅衣服的男孩子都像極了你,卻都不是你。我看到火車站很遙遠的地方有個身影像極了你,我試圖相信這不是錯覺。
……
武漢的公交好擠啊,可是一想到你要在這個城市生活要擠好幾年的公交,想象你擠公交的樣子,我覺得一點都不累。我好希望你會出現哦,你能出現嗎?
世界酸酸的,天空下雨了,可是,能怎么還不出現,你在哪里?在你的城市我好辛苦,我找你找得好累哦,你出現吧,你出現好嗎?
看著這些文字,我會忍不住哭出來。如果事情到這里就完了我會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孤單的遙望,可是,我很幸運不是么?我會經常看你上更新的資料，直到那次發現了你的博客網址，于是做賊一樣偷偷點了進去。高興的像碰對了鑰匙密碼一樣興奮。然后,一口氣將你所有的博文都復制粘貼到world上。然后,開始一篇篇非常細致的,一字不漏的慎重的看起來。看到瞬間,淚流滿面。與我的日記有著相同的日期那篇博客上這樣寫道:
今天,我去了車站。因為看到她的來武漢的說說,我很早就在車站那兒等了。我很糾結要不要假裝遇到她。我已經半年沒有見到她了,自從她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我就有很大的變化了。她不會說太多,她一直在關注我,只是她不知道我也在一直看著她。我看到了她的努力,我曾以為我的表白失敗就失去了全世界,可是,她卻一直都在。所以,最后我努力了,即使考的不好,我也不會難過。我還是會繼續加油的。
我真的好想她,不知這半年她有什么變化。我等到了中午,她還沒有到,不會出事吧?還好還好，下午1點多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像極了她，原來真的是她！我好緊張，好想上去裝作路過，好想看看她。突然她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難道她發現我了，這不可能，她不會以為我會來的。我只是怕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但是看到她是和她朋友一起，那我就沒必要過去了。希望她可以好好照顧她。真好，那我就可以離開了。看到她的頭發又長了，很漂亮了呢。看到她拉箱子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過的好就好。
一定要開心快樂啊，我會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直陪著你的，你一定要幸福啊！我走了。
那一刻，我幾乎高興的暈厥，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做夢都不會去想的好事居然這樣來到。我甚至還不確定博客里的“她”是否就真的是我，我的的確確發過狀態說那天要到武漢，的的確確和朋友一起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到車站，可是那真的是在說我嗎？真的是嗎？如果真的是，那么午夜1：49分來我空間卻不留任何言語也并不是一個巧合。
這就是我與你之間的故事。我也許永遠不會將我喜歡你說出口，你也許永遠不會將你知道我喜歡你說出口，可是沒有關系。知道遙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在那么一直時不時思念著自己，而那個人也正好是自己思念的人，那么也就夠了。即使這就是我們一直都只能遙望的原因。
所以你看,并不是所有的悲傷與哭泣都是沉重的話題,例如孩子的悲傷與哭泣的寓意可能僅僅只是為了一塊糖,沉重顯得輕如紙片,并不是所有黑色與藍色的東西都給人以壓抑的感覺,例如嬰孩明亮的黑色瞳孔與深邃的天空和蔚藍的大海。所以你看,這個世界上從沒有絕對好與絕對壞的定義。如果你可以輕易的對事物下論斷,那只是你還未看全面,你所見所識,不過是半個故事而已。
那么,這個沒有你的城市也并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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