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的事兒日志
我讀小學時的那個年代,手表絕對是奢侈品。用圓珠筆在手腕上畫手表就成了孩子們的專利。
那天我放學后剛放下書包,就急著畫手表。
趴在炕沿邊兒上做棉衣的母親顧不上看我一眼。“也不知道幫媽干點兒活兒,到家就畫那沒用的玩意兒。”
我只顧得埋頭畫手表,沒吱聲。
母親又說:“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沒看見我在忙著做棉襖騰不出手來?你到秧棵地里摳幾個土豆回來。”
我仍在興頭上,不耐煩的頂撞母親說:“我不去,我還畫手表呢!”
母親聽了順手將掃炕掃帚撇了過來。仍繼續埋頭縫棉衣。“還學會頂嘴了!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你若是不去,今兒晚上就別回家吃飯!”
我見母親真的生氣了,趕緊沒好氣兒的說:“快畫完了,一會兒就去還不行嗎?”
土豆摳回來了。母親又吩咐我說:“前街(gai)來個收破爛兒的,你把咱家的那筐豬骨頭棒子,還有一捆舊麻繩頭子找出來,換一包洋火(火柴)回來。”
洋火換完后還剩下幾分錢。我一時拿不定主意再換點兒啥。貨郎了解小孩子的心理,隨即把自己腕上的塑料薄膜手表摘了下來,粘在了我的手腕上。說:“這手表多好看啊!可比你那塊‘擼袖沒牌兒’的強多了。”
我如獲至寶,拿上火柴連蹦帶跳地跑回家。
正在洗土豆兒的母親見我回來了。“沒剩錢啊?”
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皮也不敢抬起來,下意識的把手腕背到了身后。
母親用圍裙擦擦手,撅一棵苞米桿子填到在坑里。接著說:“你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過來讓我看看。快把那沒用的玩意兒退回去。”
我不情愿的把塑料手表給退了回去,又按照母親的旨意換回來了幾根縫衣針。
真正擁有手表是我回鄉務農那年,在公社當干部的叔叔買了新手表,便把原來的那塊手表送給了我。第一次戴上了屬于自己的手表感覺真的很好。盡管手表的成色不是很新,但走時還算準確。可由于對手表知識匱乏,誤把表盤背面的“防水防震”字樣理解為:手表不怕震,也不怕水。所以,無論是干農活,還是洗衣服都不肯把手表摘下來。母親常說我是“窮漢子得了狗頭金,放在哪里都不放心。”
半年過去了,手表出現了狀況,表蒙子的內壁時常掛有水珠,我只好把手表摘下來放在窗臺上曬一曬。水珠雖不見了,可手表的.指針卻選擇了消極怠工。真應了時年的一句順口溜兒:“廣播里打點兒拽表把兒,一分一秒都不差。”
1980年我參加了工作,那時母親已經不在了。春節放假的時候,我在小販手里買上一袋大米千里迢迢的扛回了家。蒼老的父親見了趕緊踉蹌的接過米袋子,又拿來毛巾給我擦汗。還不住的叮囑:“你媽活著的時候背地里沒少跟我叨咕,說你打小就稀罕手表,都是因咱家太窮,買不起。下次再回來就別扛這死沉死沉的糧食了,我都吃了多半輩子苞米面子,吃習慣了。攢點兒錢買塊手表吧!出門在外的手上沒表,看個點兒啥的也憋屈。”
后來我就省吃儉用的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攢下了一百二十元。這正好是一塊上海牌手表的價錢。可不料上海牌手表是緊俏商品,即便是手里有了錢也很難買得到,我只好托人要來了手表票,又等上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滿足了自己多年的愿望。
這次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白天工作時就把手表摘下來裝在用毛氈縫制的小口袋里,再把裝有手表的毛氈口袋放入工作服的上衣兜兒中,又扣好了扣子,做到萬無一失。吃過晚飯后便把手表摘下來,然后拿毛巾的一角蘸上一些牙膏打磨表蒙子,使自己心愛的手表始終是成色如初。后來我還買來了天藍色的貼膜貼上去,就省得每天擦表蒙子了。
如今,手表已是身份的象征,財富的表現。那塊上海牌手表早已成了我的收藏品。本文提筆時我經意的把它從箱底翻了出來。我驚奇地發現,給這塊手表略加上了上弦,表針仍在走動,且發出往日那清脆的聲響,仿佛在講述那些被遺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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