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兒子長大的日志
兒子八歲了。作為父親,我與他在一起日子加起來不足兩年。
我與妻是從農村包圍城市的知識民工,我們在沿海那座商業氣息濃郁的都市里相遇相愛生子,在單位出租屋里度過了六年的時光。
因為無力照顧妻與即將出生的孩子。我選擇送懷孕七個月的妻千里奔襲,回她湖北鄉下的老家待產。一路的顛簸與折騰,強烈的妊娠前反應,幾乎斷送了即將出世的兒子。妻強忍痛觸,一臉菜色,一路無言。而我卻只能摟著擠在列車上半張座位上的妻,聽飛馳的車輪聲,手足無措,
那一年,妻因不敢勞頓為生計輾轉在農田、菜地與建筑工地的父母,獨自在她出生的地方承擔起育兒的重任。
那一年,我常常在半夜接到妻的電話,電話那端的妻哽咽著淚流滿面。
那一年,我與妻就兒子滿周歲后是繼續留在岳父母家,還是帶回城里的問題上糾結了一年。
那一年,我在工作上毫無建樹。
兒子將滿三周歲,同事的孩子都在城上了幼兒園。我咬著牙取出與妻戀愛時開始積攢的全部積蓄在城里買一套五十多平方的房子。總算把兒子從鄉下接到了城里,因為虧欠兒子,因為不能輸在起跑線,我送兒子進了城里最好的省立幼兒園。我們擠在出租屋里度過半年多的物質貧乏即幸福甜蜜的時光。
孩子的父親騎著一輛代步的電動車,孩子半坐在前座上,她的母親在后座,在上學的路上教著孩子半句半句地背誦啟蒙的古詩。一路迎著朝陽,一路沐著噙香的春風,一路撒滿童真的詩行。
遇到下雨,城里的孩子遲早早地鉆進接他放學的小汽車里,而懂事的兒子則守在校門口的屋檐下,等待下班后的父親的出現。遠遠地瞥見墓色里披著雨衣的`父親,兒子便飛快地躲藏在他的父親為他準備的雨袋里,在回家路上,立在電動車上的兒子凍得瑟瑟發抖。
一家人圍著自制的簡陋飯桌,兒子不吃飯,半天方才央求道:“爸爸,明天可不可以早一點點兒來接我?”
而作為父親,卻不敢應稱。
妻與兒子天天盼著搬離嘈雜擁擠的出租屋,搬進新居過上城里人正常的日子。可是新房還來不及裝修,2008年的一場經濟危機讓我們賴以生存的企業瀕臨破產,兒子接踵而至來的一場病,又讓我們不得不再次將兒子送上返鄉的路。
兒子回鄉不久,為了生計,為了償還新房的裝修款,我告別面臨失業的妻子,只身北上,再一次與兒子分離。分分合合,一別又是五年。
兒子長期不在父母身邊,缺愛后遺癥在兒子五歲后返城時開始顯現,兒子不愛說話,兒子語言表達能力差,兒子理解能力差,兒子智力嚴重落后于城里同齡的孩子。她的母親放下工作為她補課,兒子很努力地學習,語文、數學考過80分,在班上仍舊是倒數第一。而“朱迅爸爸,在兒子班上任老師的家長名冊里常常只是一個代號。
七歲的兒子在滿是錯別字的日記里寫道:爸爸,是一種相(想)念,是隔上數月回家住住的客人;是半夜回家開門所(鎖)的聲音,是背著行郎(囊)趁機溜走的背影。是接不通的電話,QQ常黑著燈,短信微信里偶爾冒出來只會說‘是’、’好‘,‘知道了’的陌生人……”
前不久,妻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來成都,我們相約去逛超市。路上,妻給我看手機拍攝的兒子六一兒童節的,生日的,校園里小區玩耍的、趴著身子歪著脖子做作業的,做錯事挨打的視頻與照片。我或悲或喜地看著一張張一段段,心里酸酸的。
妻說,兒子又長高一個頭,下半年要念三年級了,現在知道上衛生間洗澡要關門,穿著短褲遇見班上的女同學會害羞了。
傍晚,我給在外婆家度暑假的兒子掛電話,接電的岳母說,兒子地看動畫片,磨蹭半天方才出來——“我告訴兒子,我給他買了一只的書包,是那種城里學生才用起的帶輪子的書包。”兒子窘了半晌,方才蹦出一句——“知道了!”
兒子出生,兒子過第一個生日,兒子學會說第一個單詞,學會唱一支完整的兒歌,兒子生病躺在醫院,作為父親我不在身邊;兒子看3D動漫搞不懂劇情,兒子不懂得玩電子游戲,不明白如何與女生男生相處,不知道如何向老師認錯。作為朋友,我不在身邊;兒子逞能被同學撞倒滿是傷痕回家,兒子受了委屈不敢聲張,兒子沒有零花錢第一次當小偷偷同學的像皮與陀螺儀,兒子上體育課跑到全班第一名,拿出第一朵小紅花;兒子期末考過90分拿著成績單興沖沖回家。作為家長,我依舊不在身邊……
兒子八歲,父親缺席六年。錯過了一幕幕一場場一次次快樂的不快樂的作為正常孩子本該擁有父親的童年生活的片斷。
背叛泥土,就等于開始了無根的生活。告別孩子,就如同背負了難以補拾的親子之債!
怕兒子長大!怕兒子高過父親的頭,怕兒子長大到放下了書包,而作為父親伸長了雙手恐難以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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