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你,在咫尺之外的日志
她叫萬千千。
自從去年跟著外婆來到這條叫“青石巷”的街上定居,她就在這里讀完了初三,這樣,她升到了高中。
只是,偶爾會看到那個少年,后面跟著一條大黃狗,在街的盡頭出沒。
她想上前打個招呼,可是想想,都不認識別人呢,貿(mào)然上去只怕人家反感。所以,她有時只是在遠處望望,偶爾遞去微笑,但那少年漠然無視的眼神讓她很不好受。
萬千千還看到,少年太過清秀的臉上,竟寫有淺淺的憂傷。在太陽的照耀下,少年那層次分明的黑色頭發(fā)映著一圈亮光,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丹鳳眼,兩瓣噙著驕傲的嘴唇,眼里閃著犀利的光芒。
(我依然記得,外婆煮的南瓜湯)
萬千千沒有想過,那個一臉桀驁的少年,竟然做了她的同桌!她久坐在座位還沒有適應(yīng)過來,直到看到周圍人的氛圍都很活躍,才努努嘴,對旁邊那人鼓起笑容說:“我叫萬千千,你好!”說完伸出手。
少年看了她一眼,繼續(xù)發(fā)呆。
萬千千只能訕訕把手收回,可是剛沉默了一會萬千千終于吼他:“我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不回答!”
少年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答什么?”
萬千千語塞,是啊,她還沒問他名字,不過這種態(tài)度······
“你又沒問我的名字。”少年勾起了嘴角,“我只說一次。”
萬千千立刻扭頭不看他,這么傲慢的人,才不要理他是誰。
“林樂樂。”
見對方充耳不聞,林樂樂又輕笑一聲,看到教他們語文的班主任——一個長的有些好笑的小老頭,頭上有個“地中海”,穿著一身襯衫,即使看上去是現(xiàn)代人,但還是散發(fā)出古典的書生氣息。
小老頭很和藹,讓他們先讀《三字經(jīng)》,萬千千覺得太乏味了,發(fā)現(xiàn)原來旁邊的林樂樂也沒有讀,于是同桌跟同桌,傳了張紙條。
——林樂樂,我經(jīng)常在青石巷看到你,你住那里?
紙條很快到了她桌上。
——廢話。
······
放學(xué),她跟林樂樂說:“樂樂,去我家吃飯吧。”
這是叫邀請吧?
“不去。”他挎起了書包,離開了教室。
望著門外那漸行漸遠冷漠的背影,萬千千一咬牙,追了上去,“林樂樂,跟我來!”
然后一路由三樓跑到一樓,跑到她家院子,她氣喘吁吁,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剛才那么沖動。
“你想怎么樣?”林樂樂的目光定住了,看著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樹。
林樂樂喃喃道:“我奶奶那里也有一棵梧桐呢。”林樂樂說這話的時候,連臉色都溫和起來。萬千千看得著了迷,只顧盯著他那抹未消失的笑。
林樂樂似乎能感覺到有人正花癡的盯著他看,又恢復(fù)原來的面無表情,正色道:“我是說梧桐樹在這里很少見而已。”
“啊,外婆的南瓜湯煮好了!”萬千千揚起笑臉。
一陣香味沖進他的鼻腔,“南瓜湯?”
“嗯!”萬千千回答,與此同時,大門外有人喊:“樂樂!”
萬千千聞聲看去,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女生站在她門口,甩了甩頭發(fā),顯得很清純可愛。
“你怎么在這?”林樂樂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輕柔。
“那你呢?還在女孩子家哦。”女生咧嘴朝萬千千笑,“哎,我叫夏天天。”說完拉了拉林樂樂的手,“回去沒哦?”
林樂樂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悄悄地在一旁很不自然的問萬千千:“你外婆的南瓜湯······改天我可以試試不?”
萬千千說,好,抬頭看他,眼里都是笑意,讓他心里有些愉快。
萬千千并沒有久留他們,只是在后面看著夏天天,她一直在笑,笑得如陽光那般明媚迷人,仿佛能融化冰雪,只是旁邊的林樂樂一臉敷衍狀,但好像什么都由著她。
這林樂樂,長得太妖孽。
這兩人,也挺配的,萬千千對他的好奇感也加深了,她一臉歡笑的進屋去,“外婆!”
次日,萬千千把林樂樂帶進屋里,一個面容慈祥的老人問:“千千,你同學(xué)啊?”
“嗯!他是我同桌林樂樂!”
“奶奶好。”林樂樂示以微笑。
“哦,你叫林樂樂啊,我經(jīng)常在那邊看到你的。”外婆“嘿嘿”的笑,林樂樂的臉“刷”的就紅了,萬千千轉(zhuǎn)了話題,“外婆,湯好了沒?”
“好了,都先去喝吧。”
······
從萬千千家里出來,林樂樂走得有些飄飄然,萬千千一邊送他出門一邊說:“樂樂,我嘛······我都盛宴邀請你了,所以你改天······能不能也帶我去你家里逛······逛。”最后一個字是她瞧見林樂樂皺眉瞥了她一眼才吐出來的。
“切,不去就不去。”萬千千不服道。
“······我家里只有我。”林樂樂的眼里蒙上一層濃濃的霧,“爸媽離婚了,我媽跟別人的男人走了,我爸讓我來這里,錢不夠他直接匯過來。”林樂樂冷笑一聲,對萬千千說:“這些你也是想知道并且向嘲笑的吧?”
萬千千不以為然,“不,我也很久沒有見我爸媽了呢,只有外婆陪著我。”她迎上他驚訝的眼,眼里閃過一絲狡黠,“所以······樂樂,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林樂樂那時真想不透她的堅持來自何處,竟然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嗯。”
直到以后的林樂樂想起當年的這一幕,都不會后悔。
(斑駁的牌坊殘留斷章,落款已不詳)
這幾天青石巷來了個叫孫八寶的人,穿得一身光鮮,妄言說要包下這條街,這件事情弄得沸沸揚揚,連在菜場討價還價熙攘的大嬸們都換了個話題。
說起這件事,林樂樂在課堂上明確地說:“他不會成功的。”
“因為這里本就不是他的。”
萬千千一笑,繼續(xù)瞧那小老頭講課,搖頭晃腦的像只鵝,一把戒尺總拿手上,卻不見得他嚴懲哪個學(xué)生。看到她兩眼微瞇像月牙,林樂樂以為是自己的這一番話令她發(fā)笑,就疑惑的問:“你笑什么?”
“笑······”萬千千跟他對視,沒有避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好看的眉眼,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以及黑檀木的碎發(fā),貼在兩鬢。
“你······”林樂樂本想諷刺她幾句,想想還是扭過頭不對視好了。
“人家又不是想看的,誰讓你長著一張?zhí)一槪y怪跟夏天天這么配。”每到這個時候,萬千千都會擺上一張臭臉,摔上一句很不服氣的話。
對方一挑眉,厲聲問:“誰說的!”
講課的小老頭停止了講話聲,走過來不給予他們絲毫解釋的機會,就說:“還有15分鐘,你們出去走廊站著吧。”
話音剛落,林樂樂瀟灑的走了出去,萬千千也緊緊跟上,不然下一秒全班都笑話死。
課室里書聲朗朗,聲聲三字經(jīng)念得響亮,萬千千望著旁邊瞇著眼睛的少年,問:“林樂樂,你剛才用得著這么大反應(yīng)嘛,如果不是你就說不是好啦。”
“不是,她只是跟我一起在這長大的。”林樂樂風淡云清的回答。
“可是人家是喜歡你啊。”
“那是她的事。”
“······”
“哎,你說,天那邊究竟是什么樣的?”
“哈?”林樂樂突然這么問,令萬千千心跳慢了一拍,抬頭也看天空。
“天那邊······是不能觸及的吧。”萬千千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寂感襲來,她并沒有扭頭,“你想知道?”
“是,我一定要知道。”
“你會的,因為,”萬千千斜著眼笑,“我相信你會的。”
他看著少女綻開像向日葵般的笑臉,不像夏天天那么明艷活潑,卻保留了一絲純真樸實,以及,這一次他沒注意到自己盯著她看了多久才佯裝無事地說:“明天周六,你可以來我家看看。”這話溜出來似的。
萬千千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你肯啊?”
“你不是從街頭瞧我那瞧很久了么?”
“啊······”萬千千心虛得很,沒想到原來他早知道是自己了。“我想跟你打招呼啊,可是你一副目中無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我怎么敢······”
只不過是四字形容詞而已,對他需要連用三個都這么極端的詞么?林樂樂瞥了一眼這么莫名奇妙的女生:“在你眼中我就沒有一樣好的地方。”
“有啊。”萬千千條件的反射的回答,才疑惑著他說的這句有點奇怪。
林樂樂故意不看她,“我不見得。”
“我見得啊。”說完,萬千千正想給不要臉的自己摑一巴掌。
“雖然這話很爛。”他的臉上浮上笑容,“但在你心目中有點好的東西我總算有點安慰。”
他看到萬千千很認真的問他:“你也是這么跟夏天天說話的?”
“沒有。”林樂樂變得好像被人潑了盆水一樣冷冰冰的,但兩人的尷尬場面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敲了下課鈴了。
那天,萬千千似乎感覺挺開心的,不過更直接明白的直覺告訴她,她有那么一點喜歡上那個家伙了。她看著瓷娃娃般的夏天天,疑惑,男生不都是喜歡她那樣的么?她毫不顧忌的問林樂樂這個問題,林樂樂擺出一張欠揍的表情道:“那是他們,不是我,至少,我不喜歡她。”
不料這番話背被后座的同學(xué)聽到,立刻傳到了夏天天那里,她來到這里大吵大鬧的,連有些男同學(xué)也譏笑說道:“林樂樂,你怎么能這樣對你的青梅竹馬呢?”“林樂樂,怪不得你爸把你塞給你爺爺,想必也是被你氣走的吧?”“這樣的話就是活該了哦,哈哈哈······”
林樂樂眼里有那么一點隱忍的怒氣,在課桌下的拳頭攥緊。
“夠了!你們給我閉嘴!”夏天天也停止了哭泣,全部人看向林樂樂——旁邊的萬千千。
你們沒資格這么說他!”然后拉起林樂樂的手走出教室,全部人震驚,震驚的不是剛剛那句話,而是那只也握緊女生的林樂樂的手。
周六那晚,月下,少年淡笑著看著一旁在踢罐子的女生,問:“值得嗎?”
萬千千眼眶也濕潤了,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是啊,······值得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因為今天可以去他家里,所以萬千千挑了衣柜里最好看的花裙子穿上,異常興奮的。
“樂樂,我······我想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嗚嗚嗚嗚······”
林樂樂看著她在月下皎潔純真的“哭臉”,不知道為什么,總是這樣情不自禁的,就像現(xiàn)在,他握住了她的手,還是擺出他那副百年不變的欠揍的臉說:“也好,我也正有此意。”
當時的林樂樂,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溫暖,比如說夏天天,雖然一直試著打開他心扉,但林樂樂就一直不喜歡,不喜歡有人會帶著目的的跟他呆在一起。又比如說萬千千,這個在他面前大言不慚呆呆笨笨的人,用盡了詞匯一樣把他踩得一塌糊涂。不同的是,前者受了他人教唆,而后者,幫他逃出了難關(guān)。
萬千千和林樂樂正式戀愛了,青蔥時期的愛情,不一定會沒有結(jié)果。
她指著那條在他身后搖尾巴的狗:“阿黃嗎?”
“你知道?”
萬千千“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樣的狗很多都是這么叫啊。”她蹲下來,朝它揮揮手:“過來。”
林樂樂眼巴巴的看著阿黃乖乖的走了過去,萬千千摸著它的頭:“樂樂,阿黃很乖。”
“嗯。”林樂樂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樂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萬千千提出自己的疑問:“為什么你喜歡喝南瓜湯。”
“因為以前奶奶也常給我煲過。”
“有空的話······我可不可以再喝一次?”林樂樂很不情愿的主動問。
“當然可以!”
在那天下午,夏天天單獨約了林樂樂出來,林樂樂免得萬千千那女孩胡思亂想,就沒有跟她說。陽光下,夏天天的睫毛沾著淚珠,撅起粉嫩的嘴抱怨道:“樂樂,你怎么可以跟萬千千在一起,我喜歡你啊。”
“Summer······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啊。”他呼喚著她的小名,言語緩和,畢竟是從小陪著自己的。
夏天天捂住臉,漸漸停住了哭泣,抬起頭一臉真誠的問他:“樂樂,可不可以給我最后一個擁抱,因為我爸媽···帶我去其他地方了,我······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可是在離開前我竟然不能跟你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林樂樂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我會把我們從小到大的回憶,都藏在心。”看著夏天天若信若疑的樣子,他微笑起來:“真的。”
夏天天上前一步,擁緊了他。
“Summer,你會很快忘了我的。”他在心里說。
萬千千第二天試探性的問:“樂樂,夏天天怎么走了?”
“家庭原因啊,白癡。”林樂樂輕笑出聲。
她不服,就低沉的告訴他:“哎,有人說看到你們抱在一起哦,感情真好,有空我也去學(xué)長那逛逛,說不定感覺也好很多。”
“不準!”林樂樂瞇起了眼盯著她道,“我不準你去。”
這一句,就讓萬千千的心里樂開了花。
經(jīng)常,林樂樂會拉著阿黃去找萬千千,阿黃在萬千千面前跳來躥去的,看見萬千千那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他覺得自己的情愫正在萌芽了。
“千千,我想喝你煲的南瓜湯。”林樂樂攬過她,“你也煲一次給我好不好?”
“很難喝的。”萬千千再次對上他的眼,她在心里卻狠罵自己,萬千千你個沒出息的,你怎么總被他迷住啊?
“別動。”林樂樂輕聲說。
就像一個夢境,他第一次把嘴唇跟她的貼在一起,柔軟的,也有種甜甜的味道。
萬千千仿佛飄回了家里,她臉上的緋紅還沒散去,外婆問:“跟樂樂出去了?”
萬千千呆呆地點點頭,回房間里了。
“嘿嘿,和樂樂在一起也不錯。”可是,萬千千沒有聽到這句話,也更沒有看到外婆咳出的血。
有時萬千千在課堂上睡著,林樂樂就直接拍下來,晚修的時候讓她自己看。
萬千千一如既往的喊著:“刪了!”那人邪笑:“就不刪。”
······
“她就是萬千千,那個竟然很不要臉的巴結(jié)樂樂的女生。”
“怪人。”
林樂樂瞪了她們一眼,“不要聽她們的。”
萬千千雖然點點頭,但聽了有些失落,眼里卻一亮,“阿黃!”
“阿黃等你哎。”
“是等我們。”
林樂樂拍拍她腦袋,叮囑回家小心。
萬千千“嘻嘻”的笑了兩聲后轉(zhuǎn)身就走,回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林樂樂看到那條漆黑的夜路,有些不放心的叫住了她。
他說:“那個······阿黃就陪你回去吧。”他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然后拍了拍阿黃的頭。
“阿黃,你知道嗎,也許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他了哦。”
“我發(fā)覺自己喜歡他好久了。”
“阿黃,這些我只對你說哦,我愛樂樂。”
······
她一邊說著,一邊甜蜜的笑,全然沒有發(fā)覺一個人影撲來,刀子低著她的腰,低沉地說:“別動!”
毛骨悚然的感覺,萬千千不敢隨意出一口大氣,她甚至能從那人的身上聞出濃濃的酒味。她突然忘了要走哪條路,因此一手牽著阿黃,一邊想著怎么辦。
男人似乎拼命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很突然的摸上了她的腰,然后繼續(xù)往上摸索著······
“啊!”玩千千大叫,猛地掙脫開她的手拼命向前跑,“阿黃,跟上來!”
男人在后面追著,仿佛是一場狼與羊的獵捕游戲,當發(fā)現(xiàn)前面是條死胡同的時候,她絕望了。男人笑得一臉的猥瑣,萬千千閉上眼,等待的卻是男人的一聲慘叫。
是阿黃!阿黃咬住了他!萬千千回過神來,跑出了那條死胡同,可是她剛才親眼看見那個男人狠狠的用木棒打著阿黃,它的身上滲出了很多血。她在那里邊跑邊哭,她不敢回頭看,害怕見到的是阿黃的尸首。
似乎見到女孩跑遠了,那只死死咬著男人的狗,終于在重重打擊下,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男人向著前方咒罵幾句,卻動彈不得,憤怒起來把全身力氣抽出仍然重重的打了一下狗的尸身。
——《等著你,在咫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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