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國人深受鴉片之苦。
一個民族有計劃地對另一個民族采取進口鴉片的生意,來達到使之屈服的目的,文化的沖突沒有比這個更令人齒寒的。
我查閱過很多資料,鴉片生意不僅是政府授意的,而且也是宗教樂于接受的。
很多傳教士就是在鴉片商人的資助下來到的中國,并且借著鴉片生意和戰爭打開的門戶,走進中國的領土,并進而走入中國人的心靈。
傳教士博駕來中國傳教,為了方便起見,他先去學習了三年醫學,準備來中國行醫,于是搭乘免費的鴉片商船到了廣州。在廣州開設了第一間西醫醫院,新豆欄醫局。起先他只敢看眼科,多半三年的學習只能使他學到這么一點點可以實踐的本事。一年后,他就什么都敢做了,包括許多繁難的手術。
那個時候教會醫院的傳統是,不會讓患者死在自己的醫院里,所以,以門診看病為主,做完手術,就不再管了。
博駕即使有病案,也多半不會記載隨訪的情況。第三年他就對這種行醫失去了興趣轉而去為軍隊當前鋒了,中國與美國簽定的多個不平等條約,多數都有他的功勞。
這是插曲,我們有時間還可以多多介紹,這里想從一個清代醫生的醫案看一下當時鴉片的禍害,以及中醫戒毒的效驗。
清李文榮是一個秀才,并不是專職的醫生,僅僅是喜歡醫學,不斷鉆研,就有了很多收獲,在他書寫的《仿寓意草》中介紹了這樣一個案例。
“郭秉和戒煙治效
郭秉和嗜鴉片煙,其癮甚大,忽詣予求戒。予思煙癮甚怪,書稱諸怪病皆屬于痰,痰
病求之不得則屬于蟲,五臟之中,為蟲所據,則精神血氣皆不能自主,而聽蟲所為,煙癮之怪蟲為之也。諸病從虛而入,諸蟲亦從虛而生。五臟之中何臟為虛,則煙毒先入,而蟲亦先生,故同此吃煙,而癮之來也迥不相同,或神疲呵欠,或腹痛異常,或時欲大解,或精泄如溺,種種不一,大抵何臟生蟲則現何臟之病,至其時蟲欲得煙,其癮乃至,今欲戒煙,非治蟲不可,而欲治蟲,非兼補其虛不可。
郭兄之癮來時即屢欲大解,中氣腎氣皆虛。于是以補中益氣合補陰益氣,每日作大劑與服,另治藥末,用貫眾、雷丸、蕪夷、鶴虱、苦楝、錫灰、檳榔、榧實、粟殼諸多殺蟲之藥,稍加煙灰為引,沙糖調服,命于癮初到時仍吃煙一二口,使蟲頭皆已向上,即將末藥調服,蟲食而甘之,而不知其殺之也。
伊本服煙二十四口,如法服三日即減去一半,又三日僅余于每早四口,糞后逐日下碎黑蟲,細小而多。十數日早上四口總不能免,復請予商酌,予曰:既如此有效,有何酌改,想蟲根未盡耳,子姑待之。
又十余日,伊忽欣然來告曰:我早上四口煙亦戒矣。問何故?曰:余昨大解后似有物堵塞肛門,極力努掙,突出而下,視之如一小胞衣,破之則皆碎蟲也。一時傳聞皆以為奇,后有癮小者,以所余末藥如法眼之,連治二人,此數年前事也。”
從醫學角度,這是一個頗有些傳奇色彩的案例。病人不僅有煙癮,而且就連體內寄生的小蟲也有了煙癮。他從軀蟲入手進行治療,強壯了脾胃,終于使患者康復。
但他也感嘆說“近日吃煙者更多,求戒者絕少,即郭秉和亦仍吃煙矣。嗟乎!我欲活人,而人皆求死,奈之何哉!此嘉慶二十年前事,邪片煙初本二三換,后忽貴至十換,郭姓本不甚有余,竟吃不起,所以求戒;后煙漸賤,所以復吃。三十五六年來煙賤至半換,吃煙者十有三四,到處煙館,雖賣菜傭挑漿老亦多吃煙,下至乞丐輩亦吃煙,即窮且病,甚至于死,而皆不悔哀哉。 ”
中國人在精神上的失敗,乃至在身體上也成了列強欺凌的對象。今天我們能不多加反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