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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寫母親現代詩歌
今天 我以節日的名譽
再次寫您 母親
略去慌亂的生活 略去那些陳詞濫調的描摹
只留下靜 留下一粒透骨的水珠
略去隔空的浩渺
和暮春的幾縷殘香
再留下慢 留下那間矮屋升起的炊煙
飄向您滿頭雪白的時光
很不幸 母親
您生了個暗淡的兒子
終究沒長成 您亮堂堂的希望
許多年來 我活在危險的低處
活在 越來越不像話的世間
對不起 母親
請允準我略去卑微 略去羞恥
略去您輪廓上的皺紋
對我布滿的詰問
只留下路 留下一盞燈火
略去沿途的荊棘和凸凹
好讓您蹣跚的步子 牽著
我那被癌魔圍剿的爸爸回家
母親 可我怎么也略不去您佝僂的瘦影
獨守著空蕩蕩的家 守著田疇 守著
一片果木 一群雞鴨
一頭春耕的老牛……
而我 要使用怎樣的撰描
才能分解您含辛茹苦的場景呀 母親
如今 我已正午偏后
照樣沒能穿過那片廢虛的曠場
母親 這不是我的本愿
好多時候 我將自己做成捂著臉的雕像
把淚水層層攔截在眶內 直至
匯逆成洶涌的潮濤……
母親 請留給一個余地
讓我再略去潦倒 略去對生活的敵意
只留下愧 留下一團滾燙而帶著語音的氣流
正落筆間沖出我的喉嚨:
——我愛您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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