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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淚的遺產現代詩歌
序
王站在接近云層高度的金頂
陽光拉近了他與神的距離
璀璨而輝煌
只有那一朵白云
孤獨地與他若即若離
歷史的車輪已經碾開天空
甚至帶來太陽的血
用劍犁開土地
把宇宙當成一只碗欠東風
一
王興建的大城
有著肅穆整齊的面容
護城河的水多么莊嚴
大理石鋪在它的兩岸
城頭兵士冰冷的甲胄
漆黑如同漫漫長夜中的尊尊巨獸
深宮里，鏤空的檀木窗欞
逼出斑駁的不夜之光
祭司手捧泛黃的典籍
教導我以虔誠的心感悟
“殿下，你是我們未來的王
焚膏繼晷是你的責任使然”
二
我偷窺了一眼美艷絕倫的祭司
十八年來她一直以傾國傾城
陪伴我習武修文
她是我唯一見過的人
就連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王也未謀面
于是，我以愚者的形式存在深宮
于是從未變老的祭司就成了我心中的魔
我用筆在紙上畫這個魔
用心在夢里畫這個魔
用手指在空氣里畫這個魔
“我連看你的勇氣都沒有
怎么做你們的王”
三
王決定在中元節授我王儲地位
在接近云層的高度，朝臣拜服
我站在陌生的王與熟悉的祭司中間
王的手山一樣厚重鐵一樣冰冷
我感到一陣陣莫名的恐慌
又在心里畫著祭司的模樣
盡管她就在我身旁
她如亙古的冰雪，無喜無悲
王舉起我的手宣布
“這就是你們未來的王”
山呼的賀拜讓我產生了錯覺
舉起祭司的手宣布
“這就是你們未來的王后”
四
山呼聲瞬間啞劇
然后就有了竊竊私語
“妖孽，真是妖孽
居然褻瀆圣潔的祭司”
我感到祭司的手在顫抖
和著她呼吸的韻律及心跳
只要有一絲溫暖
我愿意以生命做交換
我笑了，盡管王已舉起了劍
我得到了
我釋然了
我滿足了
祭司卻掙脫了我的手
縱身一躍
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花瓣般從萬丈高臺飄落
五
王舉起的劍沒有斬落
沮喪地跌坐在王位
還未落地的祭司聲音飄來
“親愛的，快逃”
衛士手中的劍高高舉起
朝臣圍成了銅墻鐵壁
王虛弱地擺了“讓他走”的手勢
地面上的祭司如同一片浴血的雪蓮
“我不是一個好的祭司
并沒有教會你成為一個王者”
“但你卻救了我的命
你是一個好的女人”
“救你的不是我，是你的父王
他拋棄了王的尊嚴救了你
只是，從此你將以一個人的孤單
面對所有人的狂歡”
六
王的劍被風吹得暴虐
稗子一樣亂飛
感傷于希望與失望
用無辜者的鮮血來祭奠
我在屬于我的土地上
狗一樣流浪
其實，在這片大地上
唯一該死的只有我
然而盡管所有人都恨得牙癢
卻沒有人敢要我死
我也虐待著自己茍且的生命
但未死于非命
七
宮殿的最深處
王獨自舔舐著血污的劍
若有若無的蕭聲吹白了明月
飛舞在月光里的塵埃也毫毛畢現
如同帝國暗涌的叛逆
王又在滿是疤痕的手臂劃上一刀
思念就像刀鋒般無情
一刀一刀地劃下就是衰老
他冷酷的唇角泛出罕見的溫柔
“別怪我，我的兒子
放逐是保護你最好的方式
別說你只要一個祭司
就算要我的命又何嘗不可”
后記
王回光返照地看著放逐而歸的兒子
“我完成了王該做的事
讓江河得以永固
也完成了父親該做的事
芟除了你腳下的雜草”
我跪倒在王榻之前
“雖然這是兒子與你第二次見面
但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
王天真無邪的笑了
然后給了我唯一的遺產
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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