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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難現代詩歌
七十年前那個夏天的太陽,
像火爐一樣烤人。
那天下午放學回家時,
蟬的喧鬧聲讓我煩心。
走進家門看到的景象,
更讓我頓生疑云。
鄰居的幾位奶奶在院內,
低聲私語 議論紛紛。
一位奶奶一手把我拉住：
“你娘跳井了
正在屋里暖身。”
真是五雷轟頂啊!
我立刻落魄失魂。
我疾步進屋，
看到娘蓋著棉被，
冷得還在呻吟。
我邊哭邊搖動娘的雙肩：
“娘，你為啥跳井？
沒有你，我與妹妹靠誰棲身？”
娘沒有回答。
抽泣合著淚水，
浸透了衣襟。
我爹蹲在北屋門口，
臉色鐵青，
兩眼呆滯無神。
我跑去問他，
他用長長的一聲嘆息回絕了我的提問。
他眼中的淚珠告訴我，
悔恨已在他心中翻滾
我又去問那位奶奶，
她說：
“饑餓 勞累，你爹有火沒處撒，
就用拳頭對你娘施狠。
你娘冤得慌，
遂萌生了尋死的心。
幸虧被鄉親們及時發現，
才避免了一個生命的沉淪。
唉！
都是這旱災把人逼渾。”
那一年，
入夏之后，
滴雨未下，
農田龜裂，
鄉親們心急如焚。
我與父親都參加過祈雨的大軍，
可天老爺仍未收斂它的狠心。
青黃不接威脅著人們。
我生平第一次體驗到，
饑餓時，
樹葉樹皮勝于黃金。
此刻，
唯有院墻外那三分菜地，
承載著全家人的命運。
用來澆灌菜地的井水，
由鄉親們24小時均分。
打轆轆的重活只能靠父親，
晝夜勞作讓他難以隱忍。
母親把最老的南瓜都讓給父親，
可腹中沒有油水和主食，
又能支撐幾個時辰！
那年的特大旱災，
最受煎熬的是俺們窮人。
對父親的這次不理智，
我曾懷有怨恨，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
理性和時間消泯了我的憤懣。
父親過早地獨自挑起家庭的重任，
他興許有兒女不甚了了的困頓。
晚輩的責任是促進父母和睦親近，
他們都是我最熱愛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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