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魯儒》李白唐詩的鑒賞
嘲魯儒
李白
魯叟談五經,
白發死章句。
問以經濟策,
茫如墜煙霧。
足著遠游履,
首戴方山巾。
緩步從直道,
未行先起塵。
秦家丞相府,
不重褒衣人。
君非叔孫通,
與我本殊倫。
時事且未達,
歸耕汶水濱。
李白詩鑒賞
這是一首諷刺詩,諷刺的對象是東魯(今山東)的儒生。
唐代是一個思想開放、自由的時代,除了占統治地位的儒家思想,釋、道二家在社會上的影響和勢力也相當大。在開、天盛世成長起來的李白,接受了十分龐雜的思想影響,但儒家思想仍舊在李白思想中占據著主導地位,他所嘲諷的“魯儒”,只是儒生中的一種人。自漢代以來,山東的儒學就有齊學與魯學之分。大體說來,魯學好古而齊學趨時,魯學重章句而齊學重世用。漢高祖時的儒生叔孫通,就是屬于齊學一派。他在天下初定之際,為了樹立朝廷的權威,領命去魯地征召儒生以共起朝儀。當時有兩個儒生不肯前往,說:“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無污我。”叔孫通笑道:“若真鄙儒也,不知時變。”叔孫通帶著三十個應征的儒生進京,為朝廷制訂了成套的禮儀。漢高祖七年,長樂宮落成,高祖感嘆說:“吾乃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遂拜叔孫通為太常,賜金五百斤。(見《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李白所嘲諷的“魯儒”,正是叔孫通所譏笑的那一類“不知時變”的“鄙儒”。
《嘲魯儒》這首詩,大約作于開元末年李白移居東魯不久。李白寓居的瑕丘,就是今天的兗州,其地距孔子故里曲阜不過數十里之遙,正是“盛產”儒生的地方。李白來到這里,見到大批“魯儒”,一旦與之交接,心所鄙之,因此寫詩以諷。
開頭四句說,那些白發蒼蒼的“魯叟”們,言必稱“五經”, 他們以畢生的'精力,將《詩》、《書》、《禮》、《易》、《春秋》這幾部儒家圣賢之書的章句背得滾瓜爛熟,學問可算是很大了。但是,假如向他們請教一下經國濟世的方略,就如墜煙霧,茫然不知所對。這里將魯儒的精通經書和不諳時務相對比,揭示了他們的無能本質。
然而,標志著儒生身分的儀容卻是絲毫馬虎不得的。詩人接著以漫畫筆法,活靈活現地描摹了魯儒們迂腐可笑的舉止:他們腳下穿著文飾考究的遠游履,頭上戴著平整端重的方山巾,不慌不忙,很有風度地上了大路,寬大的襟袖拖在地上,步子還未邁動,先揚起了一片塵土。魯儒們故做莊嚴的神態與其實際上給人的滑稽感構成的對比,產生出一種喜劇效果;同時,魯儒們外表的矜持與其內里的無能構成的對比,又更加突現了他們的迂闊。
詩末六句,是詩人對魯儒的評論,并且將自己擺進去與魯儒加以對比,在這種對比中表達自己的積極用世思想。詩中采用了以古喻今的寫法:當年秦始皇曾采納丞相李斯的建議,下令沒收天下的《詩》《書》等儒家之書,誰敢違抗,就施以黥刑,并被罰去筑城。當時,那些褒衣博帶的儒生確是吃了苦頭。李白對魯儒們說:正象秦代那些儒生們的可悲遭遇一樣,你們這些人斷然得不到朝廷的器重;我雖然也崇奉儒學,但卻要效法叔孫通,干一番輔弼朝廷的事業,絕不與你們為伍。你們既然對時務一竅不通,那么,就請回到老家的汶水邊上種田去吧!結尾二句的嘲諷是極其辛辣的,令人如見魯儒們的窘態,和李白飛揚跋扈的神情,也感受到了他的宏偉理想所迸發出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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