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一個人對抗悲傷的方式,決定了他將會成為怎樣的人。分享一篇年輕人勵志文章:你要有扛過一切悲傷的能力,歡迎閱讀。
你要有扛過一切悲傷的能力
文 | 陸JJ
[ 1 ]
外婆突發(fā)腦溢血的那段時間里,整個家里陷入巨大的痛苦。
我去醫(yī)院看望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布滿管子了。醫(yī)生說,可能她沒有辦法撐過下個禮拜,因為到時候會有各種并發(fā)癥與器官衰竭的情況產生。就算撐過去,也是植物人了。
聽見醫(yī)生的話,我徹底放棄了希望。那一秒我意識到,我死心了。
心里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個缺口,數(shù)不清的悲傷,從缺口灌入我的身體,幾乎抵擋不住。我走到外婆的床邊,抓起她的手,在她耳邊說了很多平時未說過的話。
她已經沒有意識了,但我仍舊要說給她聽。
我知道她聽不見,但我還是要說。
她已經深度昏迷了,但我仍舊要盯著她的眼睛看。
不久之后,她就會離去。我心里很明白,現(xiàn)在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將來再也看不到了。
那一段日子,家里人也都心力交瘁。母親請假在醫(yī)院陪護,每天只睡3個小時,能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休息就已經是極大的奢侈。外公身體原本就不好,情緒低落,守著空落落的家。每天提心吊膽,最怕接電話,怕醫(yī)院傳來不好的消息。人瘦了一大圈,走路打飄,站不穩(wěn)。似乎被風一吹,就會倒下。
我這邊,原本的工作強度就很高。白天在公司做策劃、做運營、寫文案,晚上回家寫文章。那段時間還為一家影視公司寫網劇的劇本。雙休日要從上海趕到北京參加編劇相關的論壇及活動。
外婆住院之后,這些事,我全都不想管。真的,生死面前,人的格局會變大,其他一切瞬間變成浮云。
我只想再多陪陪這個老人。但陪過幾天,還得重新開始工作。
盡力藏好自己的悲傷,不讓別人看見、聞見、聽見。
公司給你酬勞,你就是要干活。和影視公司簽了合同,你就是要履約。說好的活動不去,你將錯失很多機會。
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每天就是多線工作。下班后去醫(yī)院,呆半個小時再從醫(yī)院出來。路上隨便吃點晚飯,再回家工作,工作到半夜兩點。疲憊地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入睡。
情緒就像傷口,當你被悲傷包圍的時候,任何麻煩事的發(fā)生,都會像是傷口上的鹽粒。
[ 2 ]
有一天我下班,發(fā)現(xiàn)電瓶車被撬了,竊賊偷走了我的電瓶,這車是上個月新買的。
我?guī)缀跏菐е鴿M腔的憤怒沖進車庫管理員的辦公室,和他們吵了一架。我斥責他們,他們推卸責任。恍惚間,我以為管理員和竊賊是一伙的。
后來我先去公司附近的車行,新買了一個電瓶裝上,同時報了警。警察開著車,來車行把我接走。
進了警局,開始筆錄。警察問了我一些問題,我一一回答。筆錄過程中,還收到母親的電話,她說外婆的情況很不穩(wěn)定,讓我去醫(yī)院看看,我說好。
做筆錄時,有個女人坐在大廳的位子上,身體不停在顫抖,哭得傷心。她的額頭、臉頰有傷。
警察詢問了她的情況,才知道這是一個剛剛遭受家暴的女人。丈夫整天在外面賭博,賭輸了心情不好,回家就打她。她也是一副受盡磨難的樣子。
那個女人問警察能不能在警局過夜,警察說不能,讓她暫時先回去。她不肯,在警局大鬧,兩個警察把她按在位子上,進行安撫。
警局太吵,我只想快點離開。大概在里面呆了25分鐘,我才從警局出來。
到了車行取車,跟老板結賬算錢,我一摸口袋心里徹底涼透了。左手外衣口袋里的皮夾子好像沒了,上上下下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蹲在路邊哭。
我感覺我把平時忍住的眼淚,都在那一晚的馬路上,流掉了。各種憋屈與苦悶、各種彷徨與無力、各種叫人難堪的事、各種讓人應接不暇的麻煩。
我懷疑世界是站在我的對立面的,所有平日里的理性、克制、冷靜、謹慎,都在一瞬間如同沙子建成的高樓般轟然倒塌。
那段日子,那個時間點,是我悲傷的頂點。現(xiàn)在想想,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扛過來的。我唯一只知道,我總算還是扛過來了。
人要有扛過一切悲傷的能力。
哪怕你的親人游走在生死邊緣,今天還能在病床上憑借儀器藥物維持生命,明天就可能永遠地閉上眼睛離開;哪怕你在忙亂的工作中不得抽身,每晚在書桌前被它們壓得喘不過氣;哪怕你的車子被人撬了、被人偷了;哪怕在你最窘迫的時候皮夾子也不翼而飛,身份證、銀行卡統(tǒng)統(tǒng)在里面... ...你也還是不能倒下。
舔完傷口,站起來。自己不站起來,沒人會拉你起來。
找誰都沒用。
不必苛責世界的不公。
世界不是惡意的,也不是善意的,世界是無意的。
[ 3 ]
張橋是我在香格里拉旅游時認識的朋友。我們同住于獨克宗古城一間簡陋的客棧里。
他是國內某旅游網站的專欄作者,他的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是:“處處無家,處處家。”
我后來才知道,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那天半夜被蟲子咬得睡不著,我起床準備倒一杯水,看見張橋坐在窗臺上抽煙。三言兩語,我們便聊了起來。
我問他是不是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旅游。他說不是,他一年百分之一百的時間都在旅游。
因為他沒有家。
張橋17歲的時候母親過世,從那以后,他們家就剩了他和他父親。張橋跟我說,農村里面有很多事情是駭人聽聞的,當時父親不愿意母親走,他和父親守著母親的遺體,守了三天三夜。怕尸體發(fā)臭腐爛,他的父親就找隔壁雜貨鋪借了個冰柜。
冰柜的空間很小,兩個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把母親的遺體搬到冰柜里。他的父親跪在地上痛哭,時間久了,膝蓋跪出了血。張橋知道母親的遺體一直放下去,父親會崩潰的,母親也不得安寧。他故意把冰柜插頭弄壞了,逼得父親沒辦法,只好把母親的遺體送到縣醫(yī)院的太平間里。
回家路上,張橋牽著父親的手,兩個人一路沉默不語,不時有啜泣之聲。1年之后,也就是張橋18歲,父親過世了,他真正成為了無依無靠的人,成為了沒人愛的孩子。
1年內雙親相繼離世,世界上沒有誰能受得了這種打擊。張橋家門口的河邊上大哭了半天,然后做了一個決定。
他把房子賣給了隔壁雜貨鋪的老板,一個人離開村子,去北京打拼了。張橋一邊抽煙,一邊說著他的故事,有時甚至搖頭晃腦地笑笑,就像這些故事從未發(fā)生在他身上一樣。
我問他:“人生最痛苦、最灰暗、最悲傷的時候,你是怎么扛過去的。”
他說:“打工賺錢,拼了命地工作,不斷給自己找工作,最夸張的時候一天同時干6份工作。實在受不了,痛哭一場,最好是把身體里的水分都哭完,然后該干嘛干嘛。我現(xiàn)在看到馬路上幸福的三口之家,心里就會有刺痛感,像被針扎一樣,所以我不敢看,走路時一般低著頭。”
他吐了一個煙圈,又補充道:“扛不過去也要扛,生活本來就是沒商量的,不講道理的。”
可能是這樣的。一個人對抗悲傷的方式,決定了他將會成為怎樣的人。
[ 4 ]
桑德伯格是前一陣熱播劇《歡樂頌》里安迪的原型,F(xiàn)acebook首席運營官,全世界最年輕的十億級女富豪。
我曾經看過她在伯克利的演講,她分享了她在生活中學到的事情,尤其是關于死亡,關于她丈夫的離世。
她在演講中曾這樣說道:“在那之后的好幾個月,在那之后的很多時候,我感覺我自己要被悲痛的吞噬了。那是種填滿你的心臟、你的肺、限制你思考,甚至讓你無法呼吸的空虛。Dave的離去深深地改變了我。我知道了悲傷的深度,痛失摯愛的殘酷。但同時,我也領悟到,當你們的生活沉入谷底,你們可以反擊,沖破表層的障礙,再次呼吸。我認識到,當你們面對無邊無際的空虛,又或者當你們面臨任何挑戰(zhàn),你們可以選擇過快樂的和有意義的人生。”
悲傷猶如深海,自己未曾經歷過,永遠也不知道身處海平面以下,那種窒息般的,難以承受的痛苦,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當我扛過悲傷的時候,我才能體會到桑德伯格說的這句話,并非雞湯,也并非毫無意義的勵志語言。她說的,就是一種真實的感受。
過去,我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生活的本質是悲傷的嗎?”
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有勇氣給出回答:“恐怕是的。”
時間在流動,站在整個人生的角度去看,人嘛,總是由盛而衰的過程。尤其是歲數(shù)越大,越會珍惜那種夕陽式的美妙,也能越懂那種黃昏式的悲涼。
朋友會分離、愛人會走散、親人會離開,這些讓人不愿直面的真相,始終是客觀存在著。
既然是客觀存在,那么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認清它。然后過去。
我并非鼓勵你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只是希望在苦難降臨的時候,你能擁有一些戰(zhàn)斗精神。
保護自己與愛人。
做自己的軍隊,為自己招兵買馬。
[ 5 ]
朋友就讀的那所大學,有一個女老師,得了乳腺癌。
她在休病假前的最后一堂課上,說了一句話:
“世上受苦的人那么多,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經歷了長達1年的治療。她上個月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