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致母親七十二行詩歌
還能看到重病之中
母親開起玩笑的動作
那個夜晚
母親突然趴在床上的天真
讓一次探望多了份驚喜
讓愁云散去了許多
都病到這種程度了
母親還是要擠一點快樂
給床前的兒女媳孫
那時
我們真的顧不得憂愁了
我們立時想到了照張合影
我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依偎
母親在那一刻
也重新坐在了灑滿金色的小院里
對玉米和大豆的翻曬游刃有余
我們非常有限的收割
讓母親的思念煥發著笑容
七十二歲
我們還相信母親那么年輕
從記事的那天起
我們艱難困苦的日子
就在母親織錦般的手藝中燦爛起來
紅薯面攤在細微的麥粉里
那種叫做油饃的獎賞
裝在繡著五角紅星的書包里
讓我們常常背誦可喜的考分
我們一元一角的學費都在同村的熱望中
母親的雙手敲遍低矮的門戶
也贏得村人言由心生的尊敬
那個時候同時考入的大學
奔告在整個縣城的北半部
母親本來高大的個頭像一面大旗
扯在望子成龍的鄉鄰們親切的羨慕和信任里
沒有過多的贊語
我們只會仰望于母愛的輝光
、、、、、、
住進醫院
只是母親爽朗笑聲的移居
當四周響起正月煙花的爆鳴
母親便折身探向最近的玻璃窗
我們的購買轉變了方向
像在家里那樣準備著多種樣式的升騰
就在病房大樓的空地上
燃放起我們家鄉熟悉的場景
那些吊針藥片以及可惡的'病魔
似乎也都圍攏過來
母親在那一會兒的欣賞
不只是看看煙花怎樣地騰空而起
而是根本就沒有把病看在眼里
也讓我們放開非常謹慎的輕松
在漸漸確診的痛苦中
我們依然陪著母親的微笑
我們沒有對母親明講
也相信母親不忍對我們細說
、、、、、、
將要聞到八月園餅的甜香
我們卻親眼看到了母親
臉上輕輕掠過僅有的一絲氣息
整個堂廳的痛哭空落而悠遠
我們哪怕再領略一次母親怒意的追趕
將弄虛作假的草筐填滿
我們還想聽見母親捎來的想念
我們把我們厚厚的臉皮伸在
老人家的巴掌之下
我們最終沒有留住母親的一點怨氣
在漸漸淌盡最后一滴肝水的日子里
母親沒有發出過一聲嘆息
母親的笑是深藏在心底了
我們從醫院回家的石橋上
母親還當作是一次特別的游玩
母親的心致還在繼續綻放
我們這八年來的深切回望
都在母親輕盈而樂觀的囑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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