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五十三·列傳第一百五十
《新元史》是近代人柯劭忞所撰的紀傳體史書,成書于1920年。柯劭忞以《元史》為底本,斟酌損益,重加編撰,前后用了三十年時間才完成。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新元史》卷二百五十三·列傳第一百五十,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新元史》卷二百五十三·列傳第一百五十
占城 爪哇 流求 島夷諸國
占城,本秦象郡林邑縣地,東濱海,西際爪哇,南通真臘,北與安南之?州接壤,東西五百里而贏,南北三千里。都城去海一百二十里,近瓊州,舟行順風一日可至。其南曰施備州,西曰上源州,北曰烏里州。領大小州凡三十有八,亦有縣、鎮諸名。宋淳熙中,占城以舟師襲真臘,入其國都。慶元五年,真臘大舉復仇,俘其主以歸,國遂亡,其地悉歸真臘,因名占臘。春后國王或曰真臘人,或又謂占城恢復云。
至元十五年,世祖既平宋,將有事海外。時荊湖行省左丞唆都遣人至占城,還言其王舍利咱牙信合八剌麻哈迭瓦愿內附。詔封占城郡王,遣侍郎教化迪、總管孟慶元、萬戶孫勝夫與唆都同往,諭其王來朝。
十七年國王保寶旦拿啰耶邛南邛占巴地啰耶遣使奉表降,兼貢珍物及犀、象。初,朝廷以占城國王孛由補剌者吾稱臣內附,命唆都就其國立占城行省撫之。既而,其子補的專國,不聽命。會萬戶何子志、千戶皇甫杰使暹羅,宣慰使尤永賢、亞闌等使馬八兒國,道占城,皆被執。事聞,命唆都討之。
兵出廣州,航海至占城港。港口北連海,旁有小港五,通其國大州,東南皆山,西傍木城。官軍依海岸屯駐。蠻兵治木城,四面約二十余里,起樓棚,立炮臺百余。又木城西十里建行宮,其國王親率重兵屯守。遣都鎮撫李天佑招之,七往,終不服。
分遣瓊州安撫使陳仲達以兵由水路攻木城北面,總把張斌,百戶趙達攻東面沙觜,省官分二道攻南面。舟泊岸,為風濤所碎者十七八。蠻兵開木城南門,建旗鼓,乘象拒戰,敗之。官軍入木城,與東北二軍合。其王棄行宮,燒倉廩,殺永賢、亞闌等,與其臣逃入山谷,遣使者陽乞降,許之。官軍入大州,王遣其舅寶脫禿花奉國王信物、雜布二百疋、大銀三錠、碎銀一甕為質。又獻金葉九節標槍,言:“國王欲來,病未能起,先使持其槍來,以見誠意。”復令第四子利世麻八都八德剌、第五子舍利印德剌來見,詭言世子補的被傷死,王頰中箭未愈,故先使二子來議入覲事,以款我師。省官疑非真王子,聽其還,遣千戶林子全偕往覘之。二子在途先歸。子全入山兩程,國王遣人來拒,不果見。又殺何子志、皇甫杰等百余人。
寶脫禿花俄又至,自言:“我祖父、伯、叔,皆為國王,傳至我兄孛由補剌者吾,殺而奪其位,我實銜之。愿禽其父子以獻,請給大元服色。”唆都不虞其詐,賜衣冠撫諭而行。有居占城唐人曾延者來言:“國王逃于大州西北鴉侯山,詣交址、真臘、阇婆諸國借兵未至,懼唐人泄其事,將盡殺之。延等覺而逃。”未幾,寶脫禿花偕其宰相報孫達兒及撮及大師等五人來降。省官引曾延與見,寶脫禿花曰:“此奸細也,國軍皆潰散,安敢復戰。且今未附州郡凡十二處,每州遣一人招之,無不服者。”
唆都猶信其言,遣子全等同赴大州。比至城西,寶脫禿花背約間行,自北門乘象去。萬戶張颙等領兵赴國王所棲之地,近木城二十里。賊浚濠塹,拒以大木,官軍斬刈超距,奮擊。轉戰至木城下,山林阻隘不能前,蠻兵旁出截歸路,官軍殊死戰,得脫。
朝廷更命阿塔海發兵萬五千人、船二百艘助討,以安南道阻,不果至。又命萬戶忽都虎、烏馬兒率江淮軍二萬人赴唆都軍前,而唆都已回軍。忽都虎等至占城,知官軍退,令百戶陳奎招其國王來降。其王遣阿不蘭納款,具言被官軍劫掠,貧無以獻,俟來年當備物,令嫡子入朝。未幾,果遣其孫濟日理勒蟄奉表歸順。朝廷未知也,再命鎮南王脫歡發兵假道交趾征之。國王乞回軍,愿出土產,歲修職貢,使大盤亞羅日加翳大巴南等十一人詣闕獻馴象,并賀圣誕節。舊州主寶嘉婁亦奉表入附。自是,終元之世,貢使不絕。
英宗至治三年,遣其弟保佑八剌遮貢方物。泰定帝致和元年,遣使來貢,兼言屢為交趾所侵。帝下詔和解。文宗至順三年,遣其臣阿南那那里沙等奉金書表入貢。惠宗后至元元年,遣使獻方物,且言交趾遏其貢道。詔遣使開諭。
其所貢云龍形通犀帶、菩薩石、薔薇水、猛火油皆貯琉璃瓶中以進。有火珠大如雞卵,正午承日影,取艾燃之,立見火。其王每坐見官屬,一膜拜即起自事,事畢復一膜拜而退。親所之臣見王跪,疏遠者拱手而已。王腦后髽髻,散披吉貝衣或大食錦或川法錦大衫,戴金花冠七寶裝瓔珞為飾,脛股皆露,紅革履,無襪。男子以白氎布纏胸下,垂至足,衣袖甚窄,撮髮為髻,散垂余髾于后。婦人亦腦后撮髻,無笄梳,其服飾與男子同。人多乘象,食山羊、水兕。國無城郭,無絲蠶,有米、粟、豆、麻。每歲稻熱,王自刈一把,從者及群婦女競刈之。其王或以兄為副王,或以弟為次王。設高官八員,分掌東西南北各二,無奉祿,所管土俗資資給之。別置文吏五十員,有郎中、員外、秀才等,管資儲寶貨。又司帑廩者二十員,主軍卒者二百馀員,皆給龜、魚以充食,免其調役而止。其大姓號婆羅門。兵萬馀,人月給粳米二斛,歲給布三五匹。王乘木杠,四人舁之,從者十馀輩,一人執檳榔?半合前導。樂有胡琴、笛、鼓、大鼓。樂部亦列舞人。兵器則刀、槍、弓矢、手牌。夜臥,惟王有床,諸臣則施地蓐。以十一月十五日為冬至,相賀。十二月十五日,祀天縛木為塔,王及官民用衣物香藥焚其上,州縣各以土產獻王。人有疾病,采生藥服食。地不產茶,飲椰子酒。刑,小過以藤杖,當死者標槍抉其喉,或令象蹈之,或以鼻卷撲,皆馴習隨人意。世與交趾相惡,數攻殺。兩國使者并至,則分東、西賜宴。朝則交人入垂拱殿,占城趨紫宸以避,若誓不相見者。占城屬國曰賓章龍,即佛書之舍城,其地與占城相連。
爪哇在海外,視占城益遠。其名為諸史所不載。自泉南航海者,先至占城而后抵其國。
世祖出師海外,惟爪哇之役最大。自至元十七年,始降旨招諭其國。二十三年,遣必剌蠻等至爪哇,自是通使往來無間。后遣孟祺持詔往,國王刺其面遣歸,帝怒,決意伐之。
二十九年二月,詔史弼、高興、亦黑迷失,并為福建行省平章,會福建、江西、湖廣三省兵凡二萬,發海舟千艘,赍糧一年,降虎符、金符、銀符以百計,用備功賞。大軍會泉州,自后渚啟行。風急濤涌,舟掀簸,士卒數日不能食。過七洲洋、萬里石塘,歷交趾、占城界。
明年正月,至東董、西董山,牛崎嶼,入混沌大洋,橄欖嶼,假里、馬答、枸闌等山,駐兵伐木,造小船以入。遣宣撫官楊梓、全忠祖等帶五百馀人先往慰諭。大軍繼進,弼等至爪哇之杜并足,議分軍水陸進攻。弼率都元帥那海等水軍,自杜并足,過戎牙港口,至八節澗。興與亦黑迷失帥馬步軍,自杜并足陸行,遺副元帥土虎登哥等乘鉆鋒船,由戎牙路至麻喏巴歇之浮橋。
時爪哇方與鄰國葛郎構怨,其王為葛郎酋哈只葛當所殺。其婿土罕必阇耶攻葛郎不勝,退保麻喏巴歇,聞弼等至,以其國山川、戶口,并獻葛郎國地圖納降。先令楊梓、全忠祖引其宰相昔剌難答吒耶等五十馀人來迎大軍,會八節澗。澗上接杜馬班王府,下通莆奔大海,乃爪哇咽喉要地。其謀臣者希寧官沿河泊舟楫,觀望成敗,再三招之不降。乃于澗邊設偃月營,留萬戶王天祥守河津,土虎登哥等水陸齊發。者希寧官懼,棄船宵遁,獲鬼頭大船百馀艘。令都元帥那海等鎮八節澗海口。
大軍方行,土罕必阇耶遣使詐稱葛郎主追殺至麻喏巴歇,乞官軍救援。亦黑迷失信之,先遣都元帥鄭鎮國引軍赴章孤援之。高興抵麻喏巴歇,卻稱葛郎兵未知遠近,興回至八節澗。尋報賊兵夜當至,興仍赴麻喏巴歇。
未幾,葛郎兵果三路來攻。亦黑迷失率萬戶李明迎賊于西南,不遇。興與萬戶脫歡由東南路接戰,殺傷數百人,馀賊奔潰山谷。俄西南路賊奄至,興再戰至晡,又敗之。乃分軍三道伐葛郎,土虎登哥將水軍溯流而上,亦黑迷失由西道,興等由東道,土罕必阇,耶以本軍繼其后。期會答哈城,葛郎國主將兵十馀萬拒敵,三戰,賊敗潰,擁入河死者亡算。進圍其城。是夕,哈只葛當出降,并俘其妻子。
土罕必阇耶求歸,具降表,兼貢所獲珍器,遣萬戶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率兵護送之。至中途,殺二使叛去,且合眾來攻。弼等且戰且行三百里,得登舟,行六十八日夜,達泉州,士卒亡者三千馀人。帝怒弼等玩寇無功,各杖之。
成宗大德元年,爪哇國遣舍剌班直木達奉表乞降,始授宣敕。元貞元年,來獻方物。仁、英兩朝,皆遣使天壽節。泰定二年,亦奉表入貢。致和元年,詔優護爪哇國王札牙納哥,仍賜衣物、弓矢。文宗至順三年,遣其臣僧伽剌等,奉金書表以獻。惠宗至正二十三年,遣使澹蒙加伽殿來進方物,帝賜其王三珠虎符及織錦文幣。
其地平坦,宜稻、麻、粟、豆,不產茶。煮海為鹽,出金銀、犀牙箋、檀香、茴香,亦務蠶織。室宇壯麗,多飾金碧。剪銀葉為錢。其酒出蝦?柔丹樹,甚香美。其俗有名而無姓。王則椎髻,戴金鈴,衣錦袍,躡革履,坐方床。官吏入謁,三拜而退。國人見王出則坐,俟其過,乃起以為敬也。
流求亦海中島也,當泉州東,水行五日而至。其王歡期氏。自隋時,王名渴剌兜,始見于史。國人呼王為可老羊,妻曰多拔茶,所居曰波羅檀。塹柵三,三重,環以流水,樹棘為藩。土無賦斂,有事則均稅。用刑無枷鎖,縛以繩。死刑以鐵錐尺許,入其頂殺之。俗無文字,望月虧盈以紀時,候草榮枯以紀歲。人深目長鼻,有小慧。男女皆以白纻繩纏發,從項后繞盤至額。男去髭鬢,鳥羽為冠,裝以珠貝,簪以赤毛,形制不一。婦人黥手,蟲蛇文,以羅紋白布為帽。土產多斗鏤樹,似橘葉,密條,纖絲下垂,織其皮并雜色纻可為衣,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聲如珮環,懸珠于頸。編藤為笠,出入必戴之。有刀、槊、弓箭、劍、鈹之屬。鐵刃皆薄小,以骨角輔之。
凡宴會,必待呼名,然后飲。上王酒,亦斥其名歌呼。一唱眾和,其音哀怨。嫁娶以酒肴、珠貝為聘,相悅便為匹偶。所產無他奇異,故市舶罕至。
隋大業三年,煬帝令羽騎尉朱寬入海訪求異俗,海帥何蠻言:“每天清風靜時,東望隱約,若煙若霧,遠不知幾千里,未知何國。”遂與寬俱往,語言不相通,掠一人并取其布甲而還。時倭國來使見之,曰:“此彝邪久國人所制也。”明年,遣武賁郎將陳棱等自義安浮海擊之。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至■〈句上黽下〉鼊嶼。又一日,至琉求。軍中有昆侖人,頗解其語,遣慰諭之。琉求不從,出兵抗拒,擊走之。入其都,焚宮室,俘男女數千人歸。歷唐、五代,皆與中國絕。宋淳熙間,琉求巨豪率數百人猝至泉州水澳圍頭等村殺掠,人閉戶則免,刓其門圈以去。擲以匙箸,則縱拾之。見鐵騎,爭刓其甲。官軍追襲之,泅水而遁。其境在漳、泉、福、興界,與彭湖諸島相對,西、南、北岸皆水,水至澎湖漸低,近琉求則謂之落漈,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漁舟到澎湖以下,遇颶風漂流落漈,回者百一,故其地小而最險。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海船萬戶楊祥請以六千軍往,降則受之,不聽命則伐之。朝遷從其請,命祥為都元帥,將兵抵其國。有書生吳志斗者,上言生長福建,熟知海道利病,若欲收附琉求,且就澎湖發船前往,相水勢地利,然后興兵未晚。乃命祥充宣撫使,志斗假禮部員外郎,捧詔以行。詔曰:“朕收撫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諸番罔不臣屬,惟琉求密邇閩境,未曾歸附,議者請即加兵。朕惟祖宗立法,凡不庭之國先遣使招降,來則安堵如故,否則必致征討。今命使宣諭爾國,果能慕義來朝,存爾國祀,保爾黎民。若不效順,自恃險阻,舟師奄及,恐貽后悔。爾其慎擇之。”明年三月,自汀州尾澳東行,至海洋中,遠望有山長而低者,約去五十里。祥言是琉求,獨乘小舟至山下,見其部眾。令軍官劉閏等二百馀人,以小舟,偕三嶼人陳輝登岸。眾不解三嶼人語,為其殺死者三人。還至澎湖,覓志斗弗能得。初,志斗嘗斥言祥生事邀功,言誕妄難信。至是,疑祥害之。祥顧稱志斗懼誅逃去,志斗妻子訴於官,敕發福建行省置對。后遇赦,不竟其事。
成宗元貞三年,福建行省平章高興言琉求可圖狀。遣省都鎮撫張浩、新軍萬戶張進赴其國,擒生口百三十人而返。自是,終元之世,史不再見也。
史臣曰:琉求今之臺灣。今之琉求,至明始與中國通。或乃妄合為一,誤莫甚矣。
海外島夷之族,澎湖最近,分三十六島,有七澳介其間。其地屬泉州晉泉縣。土人煮海為鹽,釀秫為酒,采魚蝦為食。至元初,設巡檢司,東為琉求,與澎湖相對。
自琉求以南,曰三島,居大崎山之東,又名三嶼,其人常附海舶至泉州貿易。世祖至元三十年,選人招撫之。平章政事伯顏等言:“臣等與識者議,此國之民不及二百戶,時有至泉州為商賈者。入琉求軍船,過其國,國人饋以糧食,館我將校,無他意。乞不遣使。”世祖從之。
其附近小國曰答陪,曰海瞻,曰巴弄吉,曰蒲里咾,曰東流里。
其西南為麻逸國,男女椎髻,俗尚節義。婦喪夫,則截發絕食七日,多死,不死則終身不再醮。舶商守信,終不爽約。
在闞麻羅華之東南,為無枝拔,漢言五山也。男女編發纏頭,民種薯以食。有酋長,知信義,失信則罰金。煮海為鹽,釀椰漿蕨粉為酒。
有龍涎嶼,群龍出沒海濱,故其地產龍涎香,一名撒八兒也。
西南為丹馬令國,地與沙里佛來安為鄰。
又有日麗國,地少稔,仰食於他國。
麻里嚕,即呂宋島,俗尚節義。番官死,其婦不再嫁于平民,必閥閱相稱乃嫁之,否則削發為尼。
遐來物,即吉利門之異譯。至元中,大兵攻爪哇,自枸欄山進至吉利門,即此地也。俗尚怪妖,男女挽髻,人死以生腦灌其尸,欲葬而不腐。
彭坑,俗亦如之,男女稚發。石崖周匝如山柵,田沃谷登。
吉蘭丹國,屬三佛齊。俗尚禮。男女束發。外有小港,水深而鹽魚美。
又有丁家廬國,與三角嶼相對,亦三佛齊之屬國。俗尚怪妖,男女椎髻,刻木為神,殺人瀝血祭之,以禳旱疫及卜吉兇。
曰戎國,俗陋,男女方頭,蓋兒生之后以木板夾之,四季祝發。
曰羅衛,在其南,風俗勤儉,男女文身為禮,即唐羅越國也。曰東沖古剌,俗輕剽,男女斷發,人死撇于海。
曰蘇洛鬲,曰針路,曰八都馬,曰淡邈,皆附近羅斛之島國也。
尖山國,在小東洋中,因山建國,有屬地八節澗。史弼伐爪哇,由戎牙路港口至此。
三佛齊國,人多蒲姓,習水陸戰,服藥,刃不能傷。
嘯噴,本屬三佛齊,后自立為王。
浡泥,崇佛像,愛中國人,去三佛齊四十日程。
其西南有國曰明家羅,分三島。
曰重迦羅,產鹽敷樹及石楠,田沃,亞于爪哇,男女撮髻,無酋長,年尊者統攝之。其附近諸番曰孫陀,曰琵琶,曰丹重,曰員嘺,曰彭里。史弼帥水軍由戎牙路至八節澗,重迦羅即戎牙路之異譯也。
曰都督岸,曰文誕,曰蘇祿,曰龍牙犀角,曰蘇門傍,皆近暹諸島國也。
曰舊港,爪哇屬國也。男女披長發。
曰龍牙菩提,四面皆山。
曰毗舍耶,男女撮髻,以墨汁刺身,伏荒山窮谷,虜他國人而售之。
曰班卒,俗尚質,披短發,煮海為鹽,釀米為酒,有酋長率之。
曰蒲奔,風俗果決,男垂髻,女拳發,有酋長。所謂莆奔大海,蓋因此國而得名歟。
假馬里打,俗澆薄,男女髡頭,不知廉恥,地產番羊,高大可騎。
文老古,俗薄,男女椎髻,煮海為鹽沙糊為食。
古里地悶,俗浮濫,男女斷發。
龍牙門,俗好劫掠,男女人多椎髻。
昆侖山,遠截于大海中,人無居室,怪形異狀,無衣褐,日食果及魚蝦。劉深追宋端宗,執其戚俞廷桂之地也。
靈山,民以結網為生計,田野辟,宜耕種。
東西竺,俗樸陋,男女斷發,田瘠,歲仰淡洋米谷以足食。
花面,其地沮淤,田沃宜耕種,男女以墨汁刺于面,故謂之花面國,俗淳,有酋長。
淡洋,一名毯陽,俗淳,男女椎髻,港口通貿易,有大溪之源二千馀里,奔流合于海,其海水清淡,故名淡洋。元貞元年,遣使奉金字表來朝。
須文答剌,地磽谷少,男女系布縵,俗薄。其酋軀干長修,一日之間必三變色,或青,或黑、赤,每年殺十馀人,取血浴之,以免疾病。所謂速木都剌是也。
僧加剌,俗信佛。土人長七尺馀,面紫,身黑,巨眼而長手,溫而壯。所謂信合納帖音是也。又名獅子國。
幻欄山,氣候熱,俗尚射獵。國初,史弼征爪哇,遭風于山下,舟幸,多壞,一舟免,唯存釘灰,見其山多木,大軍乃造舟十馀艘,若檣舵等靡不備。有病卒百馀人不能去,遂留此,至今漢、番雜處。
特番利,俗淳,男女椎發。田沃,稱為樂土。
班達里,與鬼屈波思國為鄰,俗尚怪妖,有鬼為災年,必祭之。男女椎髻。
曼陀郎國之西北隅,與播寧接壤,二國不事侵伐,故累世婚姻。酋長七尺馀。男女挽髻。
南巫里,地當南洋要沖,民環山而居,田谷少,以劫掠為俗,男女椎髻。至正二十一年十一月,福建行省遣八合魯思招降南巫里及別里刺、里倫、大力四國。北溜地勢下千嶼萬島,潮流迅急,水中有石,槎利如鋒刃,不能行舟。番民以■〈貝八〉子權錢用。
下里國,居小唄南古里佛之中,又名小港口。俗淳,民尚氣,出入必攜弓矢及牌。男女削發。
高郎步,在大佛山之下。地濕。男女撮髻。
沙里八丹國,在古里佛山之后,地沃衍,俗美,男女系布纏頭。民有罪,以石灰畫圓于地,令人立圓內,不令轉,此極刑也。
金塔,古崖下有金塔,高十丈,國名因之。土瘠,民貧。男女椎髻。女業織,壽至百馀歲。
東淡邈,近希苓數日程,俗重耕,男女椎髻。
大八丹國,居西洋后,一名雀婆領,俗淳,男女短發。
加里那國,近具山,產白牛,俗淳,男女髡發。
土塔,居八丹之平原,俗好善,民事桑麻,男女斷發,其身如漆。
第三港,古號馬淵,今名新港。風俗與八丹同。
華羅國,俗尚怪妖,民間常塑泥牛,刻石像,諷經敬之。男女皆黝黑,額搽牛乳、檀香。
麻那里,在迷黎國東南,居海中之絕島。俗侈,男女辮發。
加將門里,去加里國二千馀里,其地堰水潴田宜谷,俗薄,男女挽髻,雜回回人。
波斯離,與大夏連境,地方五千馀里,俗尚侈麗,男女編發。
撻吉那國,居達里之地,俗同戎、羌,男女黝黑,眼圓白發。鬙鬅千里馬,北接大奮山,田瘠谷少,俗淳,男女斷發。
須文那,與班支尼那接界,俗鄙薄,男女蓬頭,又譯為須門那。
小唄南,風俗男女與古里佛同。元貞初,禁海商以細貨與馬八兒、唄南、梵答剌亦納三國交易。
古里佛,當巨海之要沖,西洋都會也,俗近古,其用法至謹。
朋加剌,俗淳,女纏頭。鑄銀錢名唐加,每錢重八分,■〈貝八〉子一萬五百二十八馀以權小錢用。
巴南巴西,在大響山南,男女體小,俗澆薄。
放拜,居巴隘亂石之間,風尚樸厚,男女身黑,有酋長。
大烏麥,近巴南西洋中,俗淳,人修長,女有髭焉。然善斗,用標槍、毒矢,他族皆畏之。鑄金為錢。即宋烏然泥國也。
萬年港,俗同之,人椎髻。
馬八兒嶼,在加將門之右,瀕山而居,俗淫氣熱,男女散發,其地產珠,民以涂黑為美,裸而居。曰拔忽,曰里達那,曰骨里傍,曰安其,曰伽忽,皆附庸于馬八兒。海外諸國,惟馬八兒與俱藍為之綱領,而俱藍又為馬八兒后障。其地產黃金、蘇方木及椒,氣熱而俗淫。至元間,行省左丞唆都等奉璽書往招諸番,馬八兒、占城降,俱藍不降。復遣廣東招討使楊庭璧招之,行三月,至其國,國王必訥的遣其弟首那本不刺木奉表降,約來歲入貢。尋授哈撒兒海牙為俱藍宣慰使,偕庭璧再往。自泉州入海,復行三月,抵僧伽耶山,舟人以阻風乏糧,勸往馬八兒,或可假陸路達俱藍。乃至馬八兒新村馬頭登岸,其國宰相馬因的問:“官人以何事至此?”庭璧告其故,因及假道事,以不通為辭。與其宰相不阿里相見,又言假道,亦以他事辭。詰旦,二人至館,屏人,令其譯者通情實言:“我算灘兄弟五人皆聚加一之地,議與俱藍交兵,及聞天使來,對眾詭稱本國貧陋。其實回鶻金珠寶玉盡出本國,算灘兄弟皆有降心。若馬八兒既下,我使人持書招之,可使盡降。”時庭璧以風不得至俱藍,遣哈撒兒海牙入朝計事,期以冬至候北風再舉。
至期,朝廷遣庭璧獨往。抵俱藍,其國主迎拜璽書,遣其臣祝阿里沙忙里八的奉表,進寶貨及黑猿一。其后,貢使時至。未幾,馬八兒果遣僧撮及班入朝,將至上京,帝遣使迓之。繼遣福建平章亦黑迷失詣其國取佛缽舍利,浮海行一年乃至,與其國使偕來,進奇獸一,似騾而巨毛黑白間錯,名阿塔必。又貢花牛、水牛、花驢、土彪,歲以為常。
成宗元貞二年,遣樂也奴等使馬八兒,賜其國王塔喜二珠虎符。仁宗延祐初,馬八兒國王昔剌丁遣其臣愛思丁入貢。
其附近諸國:曰放拜,曰大烏爺,曰阿思里,曰俚伽塔,曰天堂,曰天竺,曰層搖羅,曰馬魯澗,曰甘埋里,曰麻呵斯離,曰波羅斯,曰羅婆斯,曰烏爺。大率皆西印度之地焉。
撰寫背景
由于明代的《元史》編纂工作過于草率,錯誤百出,后代學者皆呼吁重修元史。柯劭忞以《元史》為底本,利用明清有關元史的研究,例如參考《元經世大典》殘本、《元典章》,又吸收了西方有關元史的研究成果,例如法國的《多桑蒙古史》、波斯人拉施特《蒙古全史》等書,參考《四庫全書》未收錄之秘籍及元碑拓本等,以三十年之功,重修新史。
修編歷程
柯劭忞利用明清時期有關元史研究的新成果。又吸收了西方有關元史的資料和書籍,如法國人多桑著的《蒙古史》等書,對元史進行系統的研究。在此基礎上,前后用了三十年時間,于1920年編撰成《新元史》。第二年,北洋軍閥政府總統徐世昌,下令把《新元史》列入正史,1922年刊行于世。這樣,原來中央政府承認的官修史書“二十四史”就成了“二十五史”。《新元史》成書以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因此書授予柯劭忞名譽文學博士學位。
柯紹忞除《新元史》外,還著有《新元史考證》(北京大學鉛印版本)。據說《清史稿》中的《天文志》、《時歷志》、《儒林傳》、《文苑傳》、《疇人傳》等,都是由他來主纂的。此外他還著有《蓋喀圖傳補注》一冊,《譯史補》六卷(由北京大學出版),以及《蓼園詩鈔》五卷(由中華書局出版)。而尚未出版的有《十三經附札記》、《春秋谷梁傳注》、《爾雅注》、《后漢書注》、《文獻通考校注》、《蓼園文集》等。
中國當年在日本的留學生極多,而得到博士學位的極少。何況柯劭忞又沒有在日本留過學,只是清朝的翰林,曾到日本考察過學政。以這樣的資格獲得日本博士學位的,在近代史中,只有柯劭忞一人,其原因就是因為一部《新元史》。當年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有“博士論文審查會”。根據不同的論文,聘請不同的專家來審查。審查《新元史》的是當年東京帝大極負盛名的史學權威箭內亙博士,時任教授。工作極為仔細認真。有一天他的學生倉石武四郎教授去看他,見滿屋中攤的都是書,其師正在緊張查對資料。對他說:這部著作的價值可在博士之上;也可在博士之下,要把原書與舊“元史”不同之處,一一加以比較,查對核實評價之后才知道,所以這些工作是頗麻煩的(大意如此)。可以想見當年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審查《新元史》時態度之嚴謹。不過后來畢竟是通過了審查,獲得了學位。其后日本設“東方文化事業總委員會”,因柯劭忞為東京帝大文學博士,名重一時,因而聘之充任委員長。
史學價值
《新元史》以《元史》為底本,斟酌損益,重加編撰。這是近代篇幅巨大的一部斷代史。全書二百五十七卷,包括本紀二十六卷,表七卷,志七十卷,列傳一百五十四卷。《新元史》的體例基本沿襲舊史,但也有一些改動。如本紀前增加一篇《序紀》,記述成吉思汗以前的史事,這同《金史》的本紀之前增加一篇《世紀》相仿。又如,在本紀的最后增加了元順帝的兒子《昭宗紀》。 《新元史》的內容比《元史》充實,它補充了元世祖以前的蒙古史事。柯劭忞修《新元史》時,利用了《元朝秘史》和《元史譯文證補》。
《元朝秘史》的底本叫作“忙豁侖紐察脫必赤顏”,忙豁侖是蒙古,紐察是秘密,脫必赤顏是總籍,合起來是《蒙古秘史》。原書是畏兀兒文,元仁宗時,由察罕譯成蒙古文,藏在宮里,不讓外人看。明太祖時,譯成漢文,名之曰《元朝秘史》,清人錢大昕從《永樂大典》里把這部書的內容輯出來,這是我國保存的蒙古初期歷史的唯一史料。《元史譯文證補》是清朝人洪鈞根據波斯人拉施特的《蒙古》和伊兒汗國的《黃金史》編寫的。這樣一來,柯劭忞就有可能在《新元史》中補充《元史》對世祖以前事跡的疏略。《新元史》還補充了北元時期的一部分歷史,載述的截止時間延長到昭宗宣光八年(1378年)。
《新元史》中增補了許多列傳,像元朝初年不肯降元的一些英雄志士,尤其是元末農民大起義中的`領袖人物,如韓林兒、徐壽輝、張士誠、陳友諒等,《新元史》都為他們一一列傳,詳述他們的事跡。對宋元之交在歷史上起過重要作用的人物,如夏貴,也增立了傳。夏貴是南宋大將,他以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縣投降元軍,牽動宋軍全線潰敗。入元以后,他靠出賣民族利益換取參知政事等高官,但時間很短,僅三年就死了。《宋史》以他是降元的官,沒給他列傳;《元史》以他在元朝沒有事跡,也沒為他立傳。《新元史》考慮他在元宋戰爭中的重大作用,增補了《夏貴傳》。這個傳的增補,對向后世人進行民族氣節教育,也很有意義。此外,《新元史》對成吉思汗至蒙哥時期蒙古經營西域的內容、四大汗國盛衰興亡的情況等,記載得也比《元史》詳細。
《新元史》還糾正了《元史》的錯誤。《元史》中一人兩傳的不少,如速不臺與雪不臺本是一人,完者都與完者拔都是一人,石抹也先與石抹阿辛是一個人,《元史》中都列有兩傳,《新元史》則糾正了這個錯誤。《元史》的列傳編排不合理,如元末人泰不華等人的列傳之后,又接上元初耶律楚材等人的列傳,《新元史》按照時代先后,做了合理的調整。
總之,《新元史》集明、清學者研究元史之大成,以一人之力成此巨著,功不可沒。此書最后至1920年完成,時任民國大總統的徐世昌明令將其列為官修正史之一,于1922年正式印刷面世。中外學術界對《新元史》也作了很高評價,認為此書集500多年各家研究之大成,補充了許多新內容,糾正了不少錯誤,“學識賅搏,精力絕倫”。此書為柯贏得了很高的學術聲譽,如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為此贈他文學博士學位。 近人李思純在《元史學》中說:“其書(指《新元史》)兼具全部改造與詳備博贍之二種長處。中國元史學之有柯劭忞,正如集百川之歸流以成大海,集眾土之積累以成高峰。”這話不免有些溢美。不過《新元史》的確是研究元代歷史的一部重要的、有價值的參考書。
不足之處
當然,《新元史》也存在一些不足。最大的缺點是沒有編寫《藝文志》,而且書中所引用的新資料,都沒有注明出處,以致后人研究元史時,使用它的史料深感不便。柯劭忞修的《新元史》仍脫不出歷代舊史的重修辦法,疊床架屋,卷帙浩繁;加之書首沒有《敘例》,讓人看不出他著書的義例。
作者簡介
柯劭忞(1848—1933)是清末民初的史學家,字鳳蓀、鳳笙,號蓼園,山東省膠州市大同村人。
清道光二十八年(公元1848年),柯劭忞生于書香門第,其父柯橫對史學、文學、音韻、文字等傳統學問多有見解,在詩歌創作方面也有所成就。其母李長霞在國學、詩作方面不讓須眉。
柯劭忞自幼受家庭影響,勤奮好學,有一股癡迷精神。他讀書時精力集中,心不旁騖,一次他讀書時靠近爐火,袖子被點燃而毫不覺察,當父親發現書房傳出煙味,才得知是全神貫注于書本的兒子所為。為此父親常以“書呆”稱之,不無喜愛地勸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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