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漢書》卷七十七·酷吏列傳第六十七
《后漢書》,是南朝宋時期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史類文學作品,屬“二十四史”之一。《后漢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后漢書》卷七十七·酷吏列傳第六十七,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漢承戰國馀烈,多豪猾之民。其并兼者則陵橫邦邑,桀健者則雄張閭里。且宰守曠遠,戶口殷大。故臨民之職,專事威斷,族滅奸軌,先行后聞。肆情剛烈,成其不橈之威。違眾用己,表其難測之智。至于重文橫入,為窮怒之所遷及者,亦何可勝言。故乃積骸滿{穴井},漂血十里。致溫舒有虎冠之吏,延年受屠伯之名,豈虛也哉。若其揣挫強傷,摧勒公卿,碎裂頭腦而不顧,亦為壯也。
自中興以后,科網稍密,吏人之嚴害者,方于前世省矣。而閹人親婭,侵虐天下。至使陽球磔王甫之尸,張儉剖曹節之墓。若此之類,雖厭快眾憤,亦云酷矣。儉知名,故附《黨人篇》。
董宣字少平,陳留圉人也。初為司徒侯霸所辟,舉高第,累遷北海相。到官,以大姓公孫丹為五官掾。丹新造居宅,而卜工以為當有死者,丹乃令其子殺道行人,置尸舍內,以塞其咎。宣知,即收丹父子殺之。丹宗族親黨三十馀人,操兵詣府,稱冤叫號。宣以丹前附王莽、慮交通海賊,乃悉收系劇獄,使門下書佐水丘岑盡殺之。青州以其多濫,奏宣考岑,宣坐征詣廷尉。在獄,晨夜諷誦,無憂色。及當出刑,官屬具饌送之,宣乃厲色曰“董宣生平未曾食人之食,況死乎”升車而去。時,同刑九人,次應及宣,光武馳使騶騎特原宣刑,且令還獄。遣使者詰宣多殺無辜,宣具以狀對,言水丘岑受臣旨意,罪不由之,愿殺臣活岑。使者以聞,有詔左轉宣懷令,令青州勿案岑罪。岑官至司隸校尉。
后江夏有劇賊夏喜等寇亂郡境,以宣為江夏太守。到界,移書曰“朝廷以太守能禽奸賊,故辱斯任。今勒兵界首,檄到,幸思自安之宜”喜等聞,懼,即歸降散。外戚陰氏為郡都尉,宣輕慢之,坐免。
后特征為洛陽令。時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而以奴驂乘,宣于夏門亭候之,乃駐車叩馬,以刀畫地,大言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即還宮訴帝,帝大怒,召宣,欲箠殺之。宣叩頭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興,而從奴殺良人,將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須箠,請得自殺”即以頭擊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黃門持之,使宣叩頭謝主,宣不從,強使頓之,宣兩手據地,終不肯俯。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臧主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困敕強項令出。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由是搏擊豪強,莫不震栗。京師號為“臥虎”。歌之曰“枹鼓不鳴董少平”
在縣五年。年七十四,卒于官。詔遣使者臨視,唯見布被覆尸,妻子對哭,有大麥數斛、敝車一乘。帝傷之,曰“董宣廉潔,死乃知之”以宣嘗為二千石,賜艾綬,葬以大夫禮。拜子并為郎中,后官至齊相。
樊曄字仲華,南陽新野人也。與光武少游舊。建武初,征為侍御史,遷河東都尉,引見云臺。初,光武微時,嘗以事拘于新野,曄為市吏,饣鬼餌一笥,帝德之不忘,仍賜曄御食,及乘輿服物。因戲之曰“一笥餌得都尉,何如”曄頓首辭謝。及至郡,誅討大姓馬適匡等。盜賊清,吏人畏之。數年,遷楊州牧,教民耕田種樹理家之術。視事十馀年,坐法左轉積長。
隗囂滅后,隴右不安,乃拜曄為天水太守。政嚴猛,好申、韓法、善惡立斷。人有犯其禁者,率不生出獄,吏人及羌胡畏之。道不拾遺。行旅至夜,聚衣裝道傍,曰“以付樊公”。涼州為之歌曰“游子常苦貧,力子天所富。寧見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大笑期必死,忿怒或見置。嗟我樊府君,安可再遭值”視事十四年,卒官。
永平中,顯宗追思曄在天水時政能,以為后人莫之及,詔賜家錢百萬。子融,有俊才,好黃、老,不肯為吏。
李章字第公,河內懷人也。五世二千石。章習《嚴氏春秋》,經明教授,歷州郡吏。光武為大司馬,平定河北,召章置江曹屬,數從征伐。
光武即位,拜陽平令。時趙、魏豪右往往屯聚,清河大姓趙綱遂于縣界起塢壁,繕甲兵,為在所害。章到,乃設饗會,而延謁綱。綱帶文劍,被羽衣,從士百馀人來到。章與對宴飲,有頃,手劍斬綱,伏兵亦悉殺其從者,因馳詣塢壁,掩擊破之,吏人遂安。
遷千乘太守,坐誅斬盜賊過濫,征下獄免。歲中拜侍御史,出為瑯邪太守。時北海安丘大姓夏長思等反,遂囚太守處興,而據營陵城。章聞,即發兵千人,馳往擊之。掾史止章曰“二千石行不得出界,兵不得擅發”章按劍怒曰“逆虜無狀,囚劫郡守,此何可忍。若坐討賊而死,吾不恨也”遂引兵安丘城下,募勇敢燒城門,與長思戰,斬之,獲三百馀級,得牛馬五百馀頭而還。興歸郡,以狀上帝,悉以所得班勞吏士。后坐度人田不實征,以章有功,但司冠論。月馀免刑,歸。復征,會病卒。
周纟虧字文通,下邳徐人也。為人刻削少恩,好韓非之術。少為廷尉史。
永平中,補南行唐長。到官,曉吏人曰“朝廷不以長不肖,使牧黎民,而性仇猾吏,志除豪賊,且勿相試”遂殺縣中尤無狀者數十人,吏人大震。過博平令。收考奸臧,無出獄者。以威名遷齊相,亦頗嚴酷,專任刑法,而善為辭案條教,為州內所則。后坐殺無辜,復左轉博平令。
建初中,為勃海太守。每敕令到郡,輒隱閉不出,先遣使屬縣盡決刑罪,乃出詔書。坐征詣廷尉,免歸。
纟虧廉潔無資,常筑{毄土}以自給,肅宗聞而憐之,復以為郎,再遷召陵侯相。廷掾憚纟虧嚴明,欲損其威,乃晨取死人斷手足,立寺門。纟虧聞,便往至死人邊。若與死人共語狀。陰察視口眼有稻芒,乃密問守門人曰“悉誰載藁入城者”門者對“唯有廷掾耳”又問鈴下“外頗有疑令與死人語者不”對曰“廷掾疑君”乃收廷掾考問,具服“不殺人,取道邊死人”后人莫敢欺者。
征拜洛陽令。下車,先問大姓名主,吏數閭里豪強以對,纟虧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于是部吏望風旨,爭以激切為事。貴戚跼蹐,京師肅清。皇后弟黃門郎竇篤從宮中歸,夜至止奸亭,亭長霍延遮止篤,篤蒼頭與爭,延遂拔劍擬篤,而肆詈恣口。篤以表聞。詔召司隸校尉、河南尹詣尚書譴問,遣劍戟士收纟虧送廷尉詔獄。數日貰出。帝知纟虧奉法疾奸,不事貴戚,然苛慘失中,數為有司所奏,八年,遂免官。
后為御史中丞。和帝即位,太傅鄧彪奏纟虧在任過酷,不宜典司京輦。免歸田里。后竇氏貴盛,篤兄弟秉權,睚眥宿怨,無不僵仆。纟虧自謂無全,乃柴門自守,以待其禍。然篤等以纟虧公正,而怨隙有素,遂不敢害。
永元五年,復征為御史中丞。諸竇雖誅,而夏陽侯瑰猶尚在朝。纟虧疾之,乃上疏曰“臣聯臧文仲之事君也,見有禮于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見無禮于君者,誅之如鷹鹯之逐鳥雀。案夏陽侯瑰,本出輕薄,志在邪僻,學無經術,而妄構講舍,外招儒徒,實會奸桀。輕忽天威,侮慢王室,又造作巡狩封禪上書,惑眾不道,當伏誅戮,而主者營私,不為國計。夫涓流雖寡,浸成江河。爝火雖微,卒能燎野,履霜有漸,可不懲革。宜尋呂產專竊之亂,永惟王莽篡逆之禍,上安社稷之計,下解萬夫之惑”會瑰歸國,纟虧遷司隸校尉。
六年夏,旱,車駕自幸洛陽錄囚徒,二人被掠生蟲,坐左轉騎都尉。七年,遷將作大匠。九年,卒于官。
黃昌字圣真,會稽馀姚人也。本出孤微。居近學官,數見諸生修庠序之禮,因好之,遂就經學。又曉習文法,仕郡為決曹。刺史行部,見昌,甚奇之,辟從事。
后拜宛令,政尚嚴猛,好發奸伏。人有盜其車蓋者,昌初無所言,后乃密遣親客至門下賊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時殺戮。大姓戰懼,皆稱神明。
朝廷舉能,遷蜀郡太守。先太守李根年老多悖政,百姓侵冤。及昌到,吏人訟者七百馀人,悉為斷理,莫不得所。密捕盜帥一人,脅使條諸縣強暴之人姓名居處,乃分遣掩討,無有遺脫。宿惡大奸,皆奔走他境。
初,昌為州書佐,其婦歸寧于家,遇賊被獲,遂流轉入蜀為人妻。妻子犯事,乃詣昌自訟。昌疑母不為蜀人,因問所由。對曰“妾本會稽馀姚戴次公女,州書佐黃昌妻也。妾嘗歸家,為賊所略,遂至于此”昌驚,呼前謂曰“何以識黃昌邪”對曰“昌左足心有黑子,常自言當為二千石”昌乃出足示之。因相持悲泣,還為夫婦。
視事四年,征,再遷陳相。縣人彭氏舊豪縱,造起大舍,高樓臨道。昌每出行縣,彭氏婦人輒升樓而觀。昌不喜,遂敕收付獄,案殺之。
又遷為河內太守,又再遷潁川太守。永和五年,征拜將作大匠。漢安元年,進補大司農,左轉太中大夫,卒于官。
陽球字方正,漁陽泉州人也。家世大姓冠蓋。球能擊劍,習弓馬。性嚴厲,好申、韓之學。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結少年數十人,殺吏,滅其家,由是知名。初舉孝廉,補尚書侍郎,閑達故事,其章奏處議,常為臺閣所崇信。出為高唐令,以嚴苛過理,郡守收舉,會赦見原。
辟司徒劉寵府,舉高第。九江山賊起,連月不解。三府上球有理奸才,拜九江太守。球到,設方略,兇賊殄破,收郡中奸吏盡殺之。
遷平原相。出教曰“相前蒞高唐,志埽奸鄙,遂為貴郡所見枉舉。昔桓公釋管仲射鉤之仇,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雖以不德,敢忘前義。況君臣分定,而可懷宿者哉。今一蠲往愆,期諸來效。若受教之后而不改奸狀者,不得復有所容矣”郡中咸畏服焉。時,天下大旱,司空張顥條奏長吏苛酷貪污者,皆罷免之。球坐嚴苦,征詣廷尉,當免官。靈帝以球九江時有功,拜議郎。
遷將作大匠,坐事論。頃之,拜尚書令。奏罷鴻都文學,曰:
伏承有詔敕中尚方為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三十二人圖象立贊,以勸學者。臣聞《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后嗣何觀”案松、覽等皆出于微蔑,斗筲小人,依憑世戚,附托權豪,俯眉承睫,微進明時。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而位升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點牘,辭不辯心,假手請字,妖偽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蟬蛻滓濁。是以有識掩口,天下嗟嘆。臣聞圖象之設,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得失。未聞豎子小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圖素者也。今太學、東觀足以宣明圣化。愿罷鴻都之選,以消天下之謗。
書奏不省。
時,中常侍王甫、曹節等奸虐弄權,扇動外內,球嘗拊髀發憤曰“若陽球作司隸,此曹子安得容乎”光和二年,遷為司隸校尉。王甫休沐里舍,球詣闕謝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曰羽}、中黃門劉毅、小黃門龐訓、朱禹、齊盛等,及子弟為守令者,奸猾縱恣,罪合滅族。太尉段颎諂附佞幸,宜并誅戮。于是悉收甫、颎等送洛陽獄,及甫子永樂少府萌、沛相吉。球自臨考甫等,五毒備極。萌謂球曰“父子既當伏誅,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惡無狀,死不滅責,乃欲求假借邪”萌乃罵曰“爾前奉事吾父子如奴,如敢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口,箠樸交至,父子悉死杖下。颎亦自殺。乃僵磔甫尸于夏城門,大暑榜曰“賊臣王甫”。盡沒入財產,妻、子皆徙比景。
球既誅甫,復欲以次表曹節等,乃敕中都官從事曰“且先去大猾,當次案豪右”權門聞之,莫不屏氣。諸奢飾之物,皆各緘滕,不敢陳設。京師畏震。
時,順帝虞貴人葬,百官會喪還,曹節見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淚曰“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語諸常侍,今且俱人,勿過里舍也。節直入省,白帝曰“陽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當免官,以九江微功,復見擢用。愆過之人,好為妄作,不宜使在司隸,以騁毒虐”帝乃徙球為衛尉。時,球出謁陵,節敕尚書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見帝,叩頭曰“臣無清高之行,橫蒙鷹犬之任。前雖糾誅王甫、段颎、蓋簡落狐貍,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服其辜”叩頭流血。殿上呵叱曰“衛尉捍詔邪”至于再三,乃受拜。
其冬,司徒劉郃與球議收案張讓、曹節,節等知之,共誣白郃等。語已見《陳球傳》。遂收球送洛陽獄,誅死,妻、子徙邊。
王吉者,陳留浚儀人,中常侍甫之養子也。甫在《宦者傳》。吉少好誦讀書傳,喜名聲,而性殘忍。以父秉權寵,年二十馀,為沛相。曉達政事,能斷察疑獄,發起奸伏,多出眾議。課使郡內各舉奸吏豪人諸常有微過酒肉為臧者,雖數十年猶如貶棄,注其名籍。專選剽悍吏,擊斷非法。若有生子不養,即斬其父母,合土棘埋之。凡殺人皆磔尸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遍一郡乃止,見者駭懼。視事五年,凡殺萬馀人。其馀慘毒刺刻,不可勝數。郡中惴恐,莫敢自保。及陽球奏甫,乃就收執,死于洛陽獄。
論曰:古者郭厖,善惡易分。至于畫衣冠,異服色,而莫之犯。叔世偷薄,上下相蒙,德義不足以相洽,化導不能以懲違,遂乃嚴刑痛殺,隨而繩之,致刻深之吏,以暴理奸,倚疾邪之公直,濟忍苛之虐情。漢世所謂酷能者,蓋有聞也。皆以敢捍精敏,巧附文理,風行霜烈,威譽喧赫。與夫斷斷守道之吏,何工否之殊乎。故嚴君蚩黃霸之術,密人笑卓茂之政,猛既窮矣,而猶或未勝。然朱邑不以笞辱加物,袁安未嘗鞫人臧罪,而猾惡自禁,人不敢犯。何者。以為威辟既用,而茍免之行興。仁信道孚,故感被之情著。茍免者威隙則奸起,感被者人亡而思存。由一邦以言天下,則刑訟繁措,可得而求乎。
贊曰:大道既往,刑禮為薄。斯人斯矣,機詐萌作。去殺由仁,濟寬非虐。末暴雖勝,崇本或略。
作品簡介
《后漢書》是歷史類文學作品,全書主要記述了上起漢朝東漢時期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
《后漢書》紀十卷和列傳八十卷的作者是范曄,章懷太子李賢注,此書綜合當時流傳的七部后漢史料,并參考袁宏所著的《后漢紀》,簡明周詳,敘事生動,故取代以前各家的后漢史。北宋時,有人把晉朝司馬彪《續漢書》志三十卷,劉昭注,與之合刊,成《后漢書》。首先,他在帝紀之后添置了皇后紀。漢朝東漢時期從和帝開始,連續有六個太后臨朝。把她們的活動寫成紀的形式,既名正言順,又能準確地反映這一時期的政治特點。其次,《后漢書》新增加了《黨錮傳》、《宦者傳》、《文苑傳》、《獨行傳》、《方術傳》、《逸民傳》、《列女傳》七個類傳。范曄是第一位在紀傳體史書中專為婦女作傳的史學家。尤為可貴的是,《列女傳》所收集的十七位杰出女性,并不都是貞女節婦,還包括并不符合禮教道德標準的才女蔡琰。
后漢書《后漢書》自有其特點。從體例上看,與《史記》和《漢書》相比,有一些改進。在本紀方面,它不同于《漢書》的一帝一紀,而是援引《史記·秦始皇本紀》附二世胡亥和秦王子嬰的先例。在《和帝紀》(和帝劉肇)后附殤帝(殤帝劉隆),《順帝紀》(順帝劉保)后附沖、質二帝。這既節省了篇幅,又不遺漏史實,一舉而兩得。在皇后方面,改變了《史記》與《漢書》將皇后列入《外戚傳》(呂后除外)的寫法,為皇后寫了本紀。這樣改動,符合東漢六個皇后臨朝稱制的史實。
《后漢書》宋白鷺洲書院刻本這些列傳既是新創,又反映了漢朝東漢時期的實際情況。如漢朝東漢時期一代黨錮大興,許多比較正直的大臣都以結黨的罪名被殺;另外,漢朝東漢末年的宦官多參與朝政、殺戮大臣,是黨錮之獄的主要制造者。這些現象充分反映了漢朝東漢時期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和斗爭。范曄根據這些史實,創立了黨錮和宦者兩個列傳。
為列女立傳,最早始于漢朝西漢時期的劉向,范曄在劉向的啟發下增寫了《列女傳》,這在正史中是第一次出現。他寫《列女傳》的.宗旨是:“搜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專在一操而已。”他的《列女傳》中,有擇夫重品行而輕富貴的桓少君、博學的班昭、斷機勸夫求學的樂羊子妻、著名才女蔡琰等,不拘于三綱五常的界域。
《后漢書》的列傳,還往往打破時間的順序,將行事近似的人寫成合傳。如王充、王符和仲長統三人,并不是同時代的人,因為他們都輕利祿而善屬文,行為近似,所以合傳。
成書過程
范曄的祖父范寧曾任晉豫章太守,著《谷梁集解》一書。《十三經注疏》中的《谷梁傳注疏》就是以《谷梁集解》為基礎寫成的。他的父親范泰官拜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是宋武帝劉裕的得力助手。他博覽群書、潛心著述,作《古今善言》二十四篇。所以范曄有很深的家學淵源,一直以名門之后自居,生性孤傲,不拘小節,仕宦不甘居人后,著述也不甘居人后。以此成名,也以此喪身。
元嘉九年(432年),范曄在為彭城太妃治喪期間,行為失檢得罪了司徒劉義康,被貶為宣城太守,范曄郁郁不得志,就借助修史來寄托他的志向,開始寫作《后漢書》。
范曄以《東觀漢記》為基本史料依據,以華嶠書為主要藍本,吸取其他各家書的長處,刪繁補缺,整齊故事,超越眾家,后來居上。所以到了唐代,范曄《后漢書》取代《東觀漢記》,盛行于世。而諸家《后漢書》,除袁宏《后漢紀》外,都相繼散亡。于是范曄《后漢書》成為現在研究漢朝東漢時期歷史的最基本的依據。
元嘉二十二年(445年),當他完成了本紀、列傳的寫作,同時又和謝儼共同完成《禮樂志》、《輿服志》、《五行志》、《天文志》 、《州郡志》等五志的時候,有人告發他參與了劉義康的篡位陰謀,因此下獄而死。謝儼怕受牽連,毀掉了手中的志稿,使《后漢書》只有紀傳部分流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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