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觀漢記》東觀漢記卷十三
傳八
卓茂
卓茂，〔一〕字子康，〔二〕南陽人也。文選卷三八任昉為范尚書讓吏部封侯第一表李善注
卓茂為丞相史，〔三〕嘗出，道中有人認(rèn)茂馬者。茂問失馬幾日，〔四〕對曰：“月余矣。”茂曰：“ 然此馬畜已數(shù)年。”遂解馬與之，曰：“即非所失，幸至丞相府還我。”乃步挽車去。后馬主自得馬，〔五〕慚愧詣府，叩頭謝歸焉。〔六〕類聚卷九三
卓茂，字子康，南陽人。遷密令，視民如子，口無惡言，吏民親愛而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七〕茂問之曰：“
亭長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屬之而受乎?〔八〕將平居以恩意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
竊聞賢明之君，〔九〕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茂曰：“凡人所以貴于禽獸者，以有仁愛，知相敬事也。今鄰里尚致饋，此乃相親，況吏民乎?凡人之生，群居雜處，故有經(jīng)紀(jì)禮義以相交接。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遠(yuǎn)去，不在人間耶?亭長素為善吏，〔一0〕歲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shè)大法，禮從人情。今我以禮教汝，必?zé)o怨惡。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 時天下大蝗，河南二十余縣皆被其災(zāi)，獨不入密界。督郵言之，〔一一〕太守不信，自出按行，〔一二〕見乃服焉。御覽卷二六七
守令與茂并居，久之，吏人不歸往守令。〔一三〕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是時王莽秉政，置大司農(nóng)六部丞，勸課農(nóng)桑，遷茂為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隨送。〔一四〕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上初即位，先訪求茂，〔一五〕茂謁見，時年七十余矣。〔一六〕建武元年詔曰：“故密令卓茂，束身自脩，執(zhí)節(jié)淳固，斷斷無他，其心休休焉。夫士誠能為人所不能為，則名冠天下，當(dāng)受天下重賞。故武王誅紂，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德侯，〔一七〕賜安車一乘，衣一襲，金五百斤。”〔一八〕御覽卷二0一
茂為人恬蕩樂道，惟實不為華貌，行己在于清濁之間，自束發(fā)至白首，與人未嘗有爭競。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注釋
〔一〕 “卓茂”，范曄后漢書卷二五有傳。又見汪文臺輯司馬彪續(xù)漢書卷二。
〔二〕 “字子康”，原誤作“字子容”，聚珍本作“字子康”，書鈔卷五二，御覽卷二0六、卷二六七引亦作“字子康”，與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今據(jù)改正。
〔三〕 “丞相史”，時孔光為丞相，茂為孔光府史。孔光為丞相是在哀帝年間。
〔四〕 “茂問失馬幾日”，此句御覽卷四九一引作“茂問亡馬幾時乎”。
〔五〕 “后馬主自得馬”，此句聚珍本作“后日馬主自得其馬”，御覽卷四九一引同。
〔六〕 “慚愧詣府，叩頭謝歸焉” ，此二句原作“慚愧詣茂”，今據(jù)聚珍本、御覽卷四九一引校改。
〔七〕 “部亭長”，即所部亭長。
〔八〕 “屬”，讀作“囑”。
〔九〕 “明”，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聚珍本作“圣”。
〔一0〕“亭長素為善吏”，此下三句原無，御覽卷八六三引，今據(jù)增補(bǔ)。聚珍本亦有此下三句，但連綴于上文“知相敬事也”句下。今據(jù)范曄后漢書卓茂傳置此。
〔一一〕“督郵”，漢制，郡監(jiān)屬縣，設(shè)五部，部有督郵掾，以察諸縣。見司馬彪續(xù)漢書百官志。
〔一二〕“行”，原誤作“幸”，聚珍本作“行”，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今據(jù)改正。
〔一三〕“吏人不歸往守令”，此條上有闕文。范曄后漢書卓茂傳云：茂“遷密令，……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人笑之，鄰城聞?wù)呓则科洳荒堋：幽峡橹檬亓睿粸橄樱硎伦匀簟?shù)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可見此條上當(dāng)有“河南郡為置守令 ”一句。姚本、聚珍本已增入。聚珍本將此條連綴于上條“視民如子”句前。